他惨叫数声，四肢抓在沙泥上，挣扎了几下，随后不动了。
短短几个动作，姓曹的已经连骂声也发不出了，喉咙里只能响出几抹零星的呻吟。
旁边两个二爷的保镖墨镜早不知丢到了哪去，看到这个场景，瞳孔骤缩，吓得腿瞬间软了。
“手机呢？”霍郁成眼眸深寒，居高临下地问。
皮鞋从地上人的脖颈移到他脸上，不轻不重地又往沙子里碾压了下。
姓曹的脖子痛得已经毫无知觉了，直到现在，他人还是懵的。
他根本没来得及有一点反抗，转眼就求饶，艰难道：“霍总，手机在……在我兜里。”
张嘴说话间，吃进去了一大片泥沙。
季叔负手站在旁边，听见这句话，立即蹲下来，在他裤兜里摸出了一台手机。
按开屏幕检查了下：“少爷，是浅喜小姐的手机。”
海风呼啸而过，一阵阵的，将霍郁成额前的几根碎发吹得直往上掀。
霍郁成脚下的皮鞋没有松开，沉默了几秒，又慢悠悠地道：
“你的手机也拿出来，打电话给霍随松。”
他声音比海水还冷，比这片漆夜还低沉。
曹司机如一条蛇被抓了七寸，哪还能动弹，嘴巴张阖几下，哆哆嗦嗦：“在我衣服内口袋里。”
季叔于是耐心且温和地蹲下来，手摸进他外套，抽出另外一台黑色的手机。
屏幕对准他陷进沙子里的那张脸，解了锁。
他站起来，视频电话拨到霍二爷那里，随后把手机恭敬地递给霍郁成：“少爷，正在呼叫中。”
总裁办公室内，江原靠在门口的椅子上，正在小鸡啄米般打瞌睡。
不远处一台手机传来呼叫声，江原从浅寐中惊醒，看见霍二爷正靠在真皮沙发椅上，按了接通键。
颜肃立即站起身，走到霍二爷旁边。
屏幕里传出小曹那张几乎要埋进沙砾里的脸。一只皮鞋碾踩在他脑袋上，另半张脸还残留着一个深刻的沙脚印。
霍郁成熟悉的沉声从画面后面传出。
“二叔，下次做这种事，找个经抗的。”
第175章 我允许你告密
霍二爷一听他冰冷沉稳的声音，就知道事情大概结果了。
他呵呵笑了声：“怎么，我的好大侄儿，捞回你的鱼姑娘了？”
霍郁成：“……”
江原听见浅喜小姐被救回来了，心里提着的那颗石头逐渐落地。
这种场景并不能刺激到霍二爷一分一毫。他现在有更有趣和得劲的热闹要瞧。
他盯着屏幕里，踩在小曹脑袋上的那只皮鞋，轻轻笑：“郁成，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叔，不要这么没礼貌。脚拿开，对我的人态度好点。”
霍郁成脚下动作丝毫不让。
深不见底的视线和远处的海岸线融为一体，一字一句冷漠道：
“二叔，为了殷婶的心理健康，你这辈子，就别再见她了。”
“两年一次的探望，也免了吧。”他低缓道：“我希望你，早点回纽约。”
霍二爷的笑容才逐渐消失了。
“那怎么能行。我至少，要亲眼见见我这位侄媳。”
他顿了顿，转而为难起来，电话里的声音幽幽的：“你说，我该称呼她大侄媳，还是小侄媳？”
霍郁成神色微凝，缄默了半秒。
“郁成啊，说起来你也是太不懂事了，你怎么能抢自家人媳妇呢？”
“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霍家？”霍二爷装模作样，语重心长的口吻中带着侃笑之意。
随后，他的语气逐渐漫上几丝威胁：“被你爷知道，他会怎么想？”
“你父亲当年因为执意要娶你母亲，断送了整个前途。你要重蹈覆辙么？”
霍郁成面色毫无波澜，眼底的冷戾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不是他。何况……”他撤下脚，转身向前走了几步，面对黑茫茫的海面，低声道：
“他的人生是谁断送的，你心里清楚。”
身后，季叔默默示意几个保镖把人拉走，地上的曹司机送去医院。
电话那边，霍二爷停顿了下。
他当然知道霍郁成指的什么，他想起多年前大哥上直升机前的场景，低笑了声: “我知道你在查我，但你父亲飞机失事，怪不到我头上。”
“那天天气异常，气象部、民航局紧急发布各种预警和限飞禁令，你父亲执意要飞，我自然无所谓劝。”
“我不劝，你不能说是我害死的他，这不符合法律。”
“别琢磨着拿这件事制裁我。”
霍郁成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从霍随松的嘴里说飞机失事那天的事情。
他盯着远处海面，夜空上闪烁着几颗零星星光，眉梢凝着寒色。
忽然，他轻笑了声。
在母亲去世的祭日当天，冒着特大气象险情也要去见情人……
“他不值得同情。”
霍二爷挑出一根烟，捏在指尖点起来，漫不经心地笑：“老头子是不是跟你说，他那天，是去见自己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你知道他要飞哪里么？”
霍郁成不语，他当然能查得到。
“马来西亚的兰卡威，那里有片壮阔的红树林，红树林里没有什么相亲对象。”霍二爷悠哉地摇头。
霍郁成脸色逐渐有些不对。
霍二爷似随口闲谈，吸了口烟，笑道：“倒是，你父母的初遇地在那里。”
霍郁成心脏瞬间抖了抖。
“老头子直到他死，也不愿承认这个大儿子还在反抗自己的意愿。”
霍郁成意识短暂凝滞了下。霍二爷后续说了什么，他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脚下的海浪冲刷上来，冰凉的浪花一阵阵打在他裤管上。
一道震惊的痛意从脚底直窜上他头皮。
看电话对面陷入长久的缄默，霍二爷嗤笑了声：“你对你父母……知之甚少，你不是个好儿子。”
“你原本是个好孙子，现在，你连好孙子也不算是了。老头子是个什么人，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比我熟悉……”
“二叔。”霍郁成冷漠地打断他话，眼底寒意毕现，声音沉沉：“我允许你告密。”
霍二爷一愣。
第175章 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
浅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在路上了。
她头昏脑涨，反应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躺在霍郁成怀里。
男人察觉到她动作，低头看向她，眼神泛着柔意：“醒了？”
霍郁成换了套干净的衬衫和西裤，领带没有打，领口松松散散地敞开。
他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毛毯一角，大手覆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浅喜身体被包裹在厚毛毯里，额前沁冒出薄汗。扭了扭身体，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劲，浑身忽冷忽热。
“我们回去了吗？”她小声问。
“去医院。”霍郁成手背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你发烧了。”
她反应了几秒，哦了一声，“可能从海里爬上来，吹太久风了。”
霍郁成见她碎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手指理着她鬓发：
“下次不能这么冒险。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来找你。那是海，不是平时的游泳池，你万一……”
他手指动作顿了顿，捞起人抱紧，俯头和她相贴，心有余悸。
“万一遇到什么……”
“我知道了。”浅喜鼻尖感动地泛出酸意。
霍郁成说的对，这件事是她不理智。
她初跳进那海里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过神来，心中才滋生出一股后怕。
她两只手臂从毛毯里挣扎出来，搂着他脖子，滚烫的鼻子贴着他冰凉的脖颈肌肤，轻轻磨蹭。
她边安慰他边解释：“我原本是想等你的，但是他们船开了。”
“那条船是去泰国的，船上好多外国人，我怕你万一遇到难处没追上来，我就要被卖到那边去了。”
霍郁成把她手臂重新拿回毛毯里，仔细包裹好，低头亲了她唇一口，低低叹息：“是我来晚了。”
浅喜枕在他肩上，也抬起下巴啄了他鼻尖一口，盯着他耷拉在额头还未干的碎发，突然笑起来。
霍郁成见她自顾自乐了，于是问：“你笑什么？”
浅喜道：“钱和月说最近这段时间会遇到水祸的人，原来不止我一个。”
“昨晚就该让她给你也算算，你也好躲着点。”
霍郁成道：“那是封建迷信。”
浅喜微微抬起头看他：“你还不信？”
霍郁成把怀里人头按回去。
她这脑袋瓜子发着高烧，还在跟他积极安利神棍算命。
他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重点落在“躲”这个字眼上。
*
车开进市内，季叔转头问：“少爷，这里离市第一人民医院要近一点，我们要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