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门口两人要走,他立即沉声低吼:
“霍知岸,你敢护着她,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再踏进霍宅一步!”
霍知岸忍着后背的烫伤,头也不回,拉着浅喜迈出门。
霍占庭正要再次发作,霍二爷道:“知岸,爷爷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么?”
“你让那位小姐自己先去冷静下,你进来,我们爷伯孙三人聊聊家常。”
霍知岸看了眼浅喜,捏着她的手腕舍不得放。
浅喜手从他手里缓缓抽出来,垂眸低声道:“我去叫人给你拿药膏。”
霍知岸见她走开了,眼神依旧不放心地追着她。
“知岸,你进来。”霍二爷瞄了眼坐旁边的沈韵,这女人倒是随时随地会享受。
“你去看着她。”
沈韵喝了口茶,抬起眼瞄了眼霍二爷,见他盯着自己。
“我?”
“不是你是谁?”
沈韵翻了个大白眼,嘟囔了声:“这糟老头子。”
声音不大,却被霍二爷听见了,他眯起眼,阴森森问了句:“骂谁呢?”
沈韵放下茶盏,没站起来。
心中骂道,你都快半百的年龄了,还跟那西苑的疯女人玩囚禁纯爱的把戏呢。
你不是糟老头子谁是糟老头子?
每次这糟老头子回来待在霍宅的几天,就是她最烦心的日子。
烦死了!喝口茶都要嘱咐她做事。
她不情不愿,正要站起来,门口的霍知岸早就先一步追过去了。
霍二爷不嫌事大,笑了笑:“这小子,为了个女人,烫伤也顾不得处理了。”
沈韵听见主桌之上,老太爷沉重的吸了一口气。
霍占庭对王伯道:“你去叫几个安保人员过来。”
王伯立即知道他用意,一时有些左右为难:“老太爷……”
“快去!”
沈韵心中看热闹般暗自耸了耸肩,这不就是让保安把人硬生生撵出去吗?
这姓庄的要遭殃咯。
谁能想到这庄浅喜曾经备受老太爷欢心,转眼就成了喊打的对象了。
沈韵心中啧啧两声。
霍二爷倒是对他这种行为司空见惯,要论起黑社会的做派,他这个做儿子的,远不如这位做父亲的。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淡道:
“爸,对付个小姑娘,何必大动干戈?到时候因为她,跟两个孙子都结仇,不划算。”
“何况今天集团周年宴,在这里闹大了对我们霍家没好处。”
霍占庭似听进去了,凛寒的脸上划过一丝思忖。
霍二爷在茶室没坐多久,起身跟老太爷告了别。
出门后,沈韵跟在他旁边:“要是庄浅喜赖着不走,爸真要在今天晚宴上公布他俩丑闻?”
霍二爷用看白痴的眼神无奈瞟了她眼。
威胁在宴会上公布两人关系,本就是老头子刚才被那小庄刺激到,一时气急说出的话。
他这么注重霍家脸面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比起在宴会上揭露两人的关系,他倒是更有可能......
偷偷派人把那女人按在水里溺毙。
霍二爷心中嗤笑了声。
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第183章 我在这里等你
不远处的回廊下,霍知岸站在柱子后面,远远见庄浅喜缩成一团,靠在桂花树下。
肩上被茶水烫了一片的衬衫黏在皮肤上,被风一吹冰凉刺痛,他却浑然不觉。
放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庄浅喜伤神的表情像根钝针,一下下扎在他心里。
他早预料到这种结局。
她跟霍郁成在一起,结局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他心痛中又夹杂着一丝……微妙的庆幸。
庆幸……爷爷对他俩态度的决绝。
他们注定,不会有未来。
她注定,不可能跟霍郁成在一起。
*
秋风吹过,头顶的桂花花瓣簌簌往下落,掉在浅喜泪痕未干的脸颊上。
空气里夹杂着浓重甜腻的桂花香,呛得她喉咙发涩。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霍郁成连着发了几则微信过来。
浅喜抱膝蹲在树下,抬起头,刚要滑开屏幕看,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电话。
浅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 “霍总” 两个字,指尖隔空顿在接听键上。
铃声固执地响着,她停在屏幕上的手指开始颤抖,最终接通。
霍郁成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温声道:“浅喜。”
一听到他声音,浅喜鼻尖酸涩,眼泪瞬间再次夺眶而出。
“嗯。”她把脑袋枕在膝盖上,用尽平生力气镇定情绪,稳定了音色。
“下午忙吗?”
“还行。”
霍郁成那边静了半秒,随后继续问:
“王伯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有遇到问题吗?”
浅喜盯着前方虚空之处。
今晚集团六十五周年庆,要是现在跟他说爷爷的事,晚宴怕是要被闹得鸡飞狗跳。
她摇摇头:“没问题的。”
没有任何问题,她能扛到晚宴结束,客人走了。
她偷偷抹掉脸上的湿润,问他:“你什么时候过来?”
霍郁成道:“股东大会六点结束,我到家大概七点半左右。”
浅喜又回了个嗯:“我在这里等你。”
霍郁成挂掉电话,江原抱着电脑敲门进办公室:“霍总,股东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
他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待会的会议议题。
霍郁成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听着。
没几分钟,他收掉手机起身:“下午的会议推迟,另找时间开吧。”
江原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推迟吗?“
霍郁成走到落地衣架上,拿起西装外套穿上:“通知参会的几个股东,就说今天周年庆,会议推迟一天,大家早点跟我回霍宅。”
“好的。”
霍郁成套了西装正要出门,恰巧碰到正要敲门的季叔。
后者一脸凝重站在门口,举起手机递给他:“少爷,出事了。”
霍郁成盯着手机里的来电显示,脸色沉下来。
*
天色逐渐暗下。
六点左右,各宾客已经陆续上门。
夕阳悬挂在远处的山腰,几分钟后陷入西边的地平线。
夜幕悄然降临。
头顶的风声逐渐增大,吹得树叶沙沙乱响。
隔壁石墙后有几个筹备晚宴的保姆匆匆路过。
有声音道:“赶巧了,今晚好像还有大暴雨,可别现在下下来。”
另一个急匆匆道:“要真下暴雨,那可就麻烦死了,今晚来一堆位高权重的人物,哪个都不能掉以轻心。”
“赶紧的吧,已经到了不少客人了。”
浅喜听见这话,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她起身回了房间,换了霍郁成说的那条黑色裙子。
眼睛肿的实在不像样,她拿冰块敷了半个小时,才勉强能上妆。
*
暴雨来临前的骤风吹得人心神不宁。
书房外,几棵大树被风刮得左右倾倒。残叶撞在雕花窗棂上,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王伯敲了敲老太爷的书房门,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王伯端详了他半天才记起来,这是霍宅几十年的一个老杂工。
偶来帮忙维护宅内的亭台、木栈道,不过基本是打杂的。
那杂工见到他,跟他简单点了头,匆匆走了。
王伯有些疑惑,他不住在霍宅,一年也来不了这里几回。
今天怎么来了?他这种工作性质,什么时候需要跑到老太爷面前汇报了?
正要叫住他,书房传来霍占庭的声音。
“给郁成打电话了么?”
王伯思绪被打断,放过那人,推门进去。
霍占庭坐在书房靠窗的交椅上,像个旧时古板苍老又不失权威的王。
树影鬼魅般地摇曳在森严老式的书柜上,伴着昏黄的光晕打在他那张阴鸷的脸上。
“老太爷,打过了,跟大少爷说了,让他先绕路去医院帮您取药。”
霍占庭嗯了声,微微侧过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桌面上那座黑金色的,代表霍氏集团和霍氏家族荣誉的勋章杯。
指腹不着痕迹地抹掉杯面尖端那一点灰尘。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沟壑般狠厉的阴影。
他黑眸中划过一道戾光。
王伯迟疑了片刻,又低声问:“老太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外面风声呼啸,他平静道:“你跟无尘大师约个时间,我明天要去龙福寺给霍家祈福。”
老太爷几十年如一日地痴迷佛教,去祈福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王伯点点头:“好的。”
*
霍宅各片花园亮起热闹的霓虹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