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果然是那条项链?!
旁边几个在霍宅待得久的保姆,也纷纷把注意力落过去。
周围宾客也注意到那条沉甸甸的项链,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诶,听说这项链是霍老太爷的父亲请人打造,原本是想送给自己夫人的,价格不菲!”
“后来他夫人因病去世,项链却还没完工,没来得及送出去,所以他就传给了霍老太爷。”
“项链的寓意是生世相爱,顾名思义就是送给心爱的人戴。”
“所以它是霍家每一代当家主母的饰品?”
“那你可想错了,这项链传了他们家四代,没有一个主母戴过。”
“哈?”
“第一代,那夫人没福气,去世的时候项链没完工。第二代……”说闲话的人瞄了眼不远处的霍占庭,低声道:
“听说霍老太爷的那位太太,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东西,项链被当宝一样攥在他手里,硬是没拿出来过。”
“第三代就更不用说了,那大儿媳意外溺亡之前,老太爷手里这项链就没传给过大儿子。”
“最后的最后,这项链……”
几个八卦的宾客把目光落在了庄浅喜身上。
最后这项链,竟挂在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脖子上。
霍占庭眼神死一般地看着那条项链,一只手按在急促起伏不定胸口,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时隔五六十年,他想起一个多年不见的女人。
这项链,设计灵感是她所创,由她母亲亲手制作而成。
他曾亲口对她保证,会在将来登顶巅峰之时,把这条项链戴回她脖子。
可最后的最后,为了霍氏的声誉,是他主动放弃了她,选择跟另一个女人联姻。
他过世的夫人没资格戴,大儿子那个媳妇更是不佩戴。
可半个世纪过后,这项链竟然……
竟落在那种女人身上!!
霍氏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光环,那条项链所有的真情,尽数被这女人玷污!!
他越想,越被气得颤抖。
王伯见他状态不对,急忙把人扶着坐回电椅:“老太爷,您怎么了?”
“推我……推我回房间。”
王伯应了声,推着他往宴厅内走,穿过宴厅打算回老太爷卧室。
往来的霍宅工作人员忙着庆典,各自脚步匆匆,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他。
经过中庭花园,凛冽的山风四起,凄凉地刮在两人身上。
身后宴厅里传来主持人高昂的声音:
“先生们,女士们!霍氏集团六十五周年庆典盛宴正式开始。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隆重邀请霍氏董事长,我们亲爱的霍总,上台献言!”
山呼海啸的鼓掌声衬得这片后花园的秋色一片落败。
狂风打在霍占庭那张苍老的脸上。
谁能想到,霍郁成是自己从他襁褓开始就亲自培养的。
谁能想到,霍郁成从来都是自己寄予厚望、引以为傲的长孙。
谁能想到,这孙子为了个女人,竟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忤逆自己!!
让他下不了台!
电椅上的人猛地大震了几下,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情绪和落差,身体直直往电椅旁边倾倒。
王伯急忙扑过去扶住他,见老太爷闭着眼,已经陷入昏迷。
他面色大震,忙朝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低喊:
“快去把三爷喊来!”
*
霍老太爷卧室门紧闭,霍听竹父子还没有出来。
不远处的宴厅,轻松欢愉的奏乐声依旧飘扬。
没有什么宾客注意到霍占庭身体突发的状况,卧室门口大厅只候了霍家晚辈,以及几个零零散散的保姆。
林闵茵一家子站的离浅喜和霍郁成老远,尽管被霍知岸告知,他和庄浅喜的婚约早就解除,林闵茵偷瞪浅喜的眼神依旧带着无端的恼怒。
庄浅喜坐在霍郁成旁边,手被他捏住。
她侧过头,看霍郁成双腿轻叠,靠在椅背上,拇指指腹气定闲神地抚挲她手背。
霍二爷和沈韵坐在对面沙发上,沈韵眼神从头到尾没离开过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霍二爷则嘴角衔着抹似笑非笑,和霍郁成对视。
“郁成,事情不要做的太过了。你在外面,毕竟还要担一个‘孝’字。”
霍郁成神色平静无波,细看却藏着翻涌的暗潮。
他掀起薄利的眼皮,瞥了眼对面的霍二爷:“你孝么?”
第185章 小子太嚣张,要遭反噬
霍二爷脸色诡异地顿了顿。
沈韵和浅喜同时望向旁边的男人。
沈韵噗呲笑出声,捏了桌面瓜子开始嗑起来。心道你俩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老太爷养出你两叔侄,不气晕过去才怪了呢。
两人电光火石,最终是霍二爷首先挪开眼。
霍郁成今晚的气焰和以往任何时候都烈,散发着一股埋藏身体里多年的盛气凌人和掌控欲。
霍二爷眼神不动声色的瞥向他旁边的庄浅喜,一张阴鸷的脸在缥缈烟雾里浮起笑容,对霍郁成摇头道:
“小子太嚣张,要遭反噬。”
霍郁成浑身带着肃杀气质,黑眸低垂,毫不在意地睥瞧着他。
*
庄浅喜从今天下午到现在,情绪依旧没缓过来。
面前坐着绑架自己的霍二爷,房间里躺着要谋杀自己的霍爷爷,宴会上无数各怀心思的目光定在她身上打量……
她仿佛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旋涡,刚才那只将她按入水里的手,力道还停在她后脖颈。
而她浸困在水中,依旧难以呼吸。
对面的沈韵突然开口,问她:“浅喜,你这根项链重不重呀?戴着难受伐?郁成送的东西可不好戴。”
浅喜脑袋晕眩,听到沈韵的话,如被点悟。
摸了摸脖子上冰凉的锁扣宝石链,才明白过来刚才脖子上那隐隐约约的压迫力道来自哪里。
沈韵看热闹般:“你知道老太爷为什么气晕过去吧,当时他看到你这条项链,脸都绿了。”
浅喜疑惑地蹙眉。
霍郁成抚摸她手背的指腹一顿,抬起眼,幽深的瞳孔散出精光,警告般射向沈韵。
沈韵被他看得起了一阵冷汗,身子扭向一边,继续嗑瓜子。
“浅喜?”霍郁成握着她手,侧眸看她:“不舒服吗?”
“没事。”浅喜摇摇头,回握住他的手。
“我让季叔带你先出去,你在车上等我,待会我们一起回家。”霍郁成柔声安抚她。
浅喜想了想,点头。
季叔负手站在身后,谦恭地引她:“浅喜小姐,跟我走吧。”
*
门被从里面打开,霍听竹和霍知岸从里面走出来。
林闵茵见状,立即迎上去:“知岸,你爷爷怎么样了?”
霍知岸安慰她:“妈,爷爷没事。”
霍听竹脸色还好,“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已经缓过来了。所幸爸身体还算健朗,只是以后……”
他眼神抛向不远处坐着的霍郁成和霍二爷两人身上。
他声音抬高:“不要再让他受什么刺激了。”
霍二爷耸耸肩:“听竹,你看着我说什么?”。
霍听竹盯着他手里夹着的烟:“你先把烟掐了。”
霍二爷嗤笑了声,竟然当真好脾气地把烟灭了。
“六十五周年庆,宴席上没一个姓霍的,说得过去么?”他站起身,邀请沈韵:“走,跟我去会客。”
沈韵瓜子正嗑得起劲,听到又被他嘱咐做事,懒惰心起,嘴里骂了句,“你怎么不带你西苑那个姓殷的去?”
虽然怨念,但依旧无法,谁叫自己当初贪图他钱财铆足劲地嫁给他。
罢了罢了,总归他在家也待不了多少天,忍一忍就过去了。
于是只能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情不愿跟着霍二爷身后走了。
霍郁成放下手里的茶杯,欲起身走,霍知岸叫住他:“哥。”
“爷爷让你进去。”他低声道。
霍郁成动作停顿,脸上覆了层冷漠的冰霜。
他坐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并不作声。
“郁成!你爷爷叫你进去!”
霍听竹脾气温和,从来没有人见他发过脾气。平日对这个大侄子,更是保持着同辈人的敬意。
方才那一声却是出乎意料地带了愠怒,他以一个三叔的长辈身份厉色道,
霍郁成后背倚靠在沙发上:“我没什么好见他的。”
“你是想要跟他决裂吗?”霍听竹不满道:
“你爷爷把你从小带到大,从来最宠爱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平时对你的管教和要求严苛了点,以至于你生出这么大的叛逆之心。”
“你跟浅喜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不计较,她跟知岸没有缘分,我本就不强求。你们私底下自由恋爱,我也不是个传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