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夹击的车开得忽快忽慢,车内音响震天响,重金属音乐混杂着男人的哄笑声,笑得浅喜头皮发麻。
她苍白的手指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紧绷唇线并不回答。
她把车窗拉上,两辆车却并不走,跟着她一路开了几百米。
左边车里的男人钻出车窗,开始拿一个酒瓶敲她的玻璃。
车身直往她这边贴过来。
浅喜脸色发白,握方向盘的手开始发抖。
突然,身后传来另一道更亮、更锐利的远光灯。
光束穿透夜色,像把冷剑直刺而来。
一辆黑色轿车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跟在几辆车后面步步紧逼。
左右车内的混混透过后视镜瞧见那车头迈巴赫的立标,后排座看不清人,前排的副驾上,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扣着把精致的手枪。
哑光黑的枪身藏在夜色里,泛出压迫感十足的冷光。
几个混混脸色骤变,轻声骂了几句,急踩油门快速跑了。
迈巴赫从后方阴影里驶出,一刻不离地跟在浅喜身后,形成保护性姿势。
浅喜才发现副驾上的季叔,季叔微笑招手,示意她停下。
浅喜满心喜悦,连忙把车停在路边,迈巴赫也停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霍郁成正站在车门旁路灯下,微展臂膀等她。
浅喜方才被几个混混跟着,脸上吓得没有任何表情,乍见霍郁成,心中委屈和思念交杂,嘴瘪了瘪,差点哭出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霍郁成牢牢接住人,脸贴在她额上安慰:“好了,没事了!”
他身上沾了早春寒夜的凉意,还有车内古龙水的味道。
浅喜吸得心旷神怡,仰头激动看他:“我以为你这周末不来了呢。”
霍郁成笑道:“明天是情人节,我自然要过来,陪我们家小宝过节日。”
浅喜羞赧地笑起来:“那你给我带礼物了?”
霍郁成瞧着她,目光泛着亮芒:“当然。”
他要把人拉入自己车内,浅喜手圈着他腰,也不愿放手,但是......
她看了眼自己的车:“我还要把车开回去。”
季叔把手枪偷偷收回枪套,从副驾探出头来,温笑道:“浅喜小姐,您的车交给我吧。”
浅喜和他道谢,笑道:“那麻烦你了,季叔。”
*
车内寂静无声,两人相依着,心照不宣地沉默。
这里离别墅已经不远,没开十分钟便到了家。
霍郁成首先下车,走到浅喜这边,打开车门,不待她双脚落地就把她横抱出来。
他推开院门,脚踩着月光,穿过大片草地。
两人眼睛不眨地互相对视着,浅喜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帮他理了理垂落在额前的碎发。
屋门打开,又关闭。
霍郁成迫不及待俯下脸来亲她。
浅喜衔接得恰到好处,步调一致地热吻。
二人彼此的动作都略显急切,却配合得顺滑默契。
屋子浸在寂静的凉夜里,室内只剩下暧昧的喘气声。
也许是方才一通被吓,情绪激动,也许是长时间没见他,思念过重。
也许只是身体到了排卵期,激素使然,浅喜今夜的状态出奇地好。
她甚至反攻为上,尝试跨在他身上。
霍郁成脑袋枕在沙发背上,被她蛊惑得几乎陷入濒死的深渊,无法自拔。
他嗓音低哑轻喘,像一头强悍的虎豹,用尽平生的耐力,包容着她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挑弄。
月光从东边升至头顶,周遭的温度如岩浆般热切。
霍郁成不知疲倦地发起进攻,她难以招架,开始小声求暂停。
身下的男人见状,把她抱着站起来,在室内边踱步安抚,动作缓下来。
他气息贴着她后耳根,轻喘:“喜欢这样吗?”
浅喜趴在他肩上,晕晕乎乎,喉咙里早发不出任何声音。
霍郁成从沙发上捡了条薄毛毯,把她浑身裹住,步伐淡定地往阳台方向走。
眼见他拉开三楼阳台的门,浅喜蓦地清醒了半分,不断在他怀抱里推他:“霍郁成你疯了?”
“你不是喜欢在阳台?”
“那是……!”她是喜欢阳台,可平时也只是抱着他在阳台睡觉。
可现在……她感受着身下的亲昵,两人如今这状态……
“不行!”
“外面没人。”霍郁成轻轻笑着,说话间已经抱着人迈出,坐在阳台一把沙发椅上,把人跨坐在自己身上。
一道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浅喜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头顶星空闪烁,远处是浓郁的夜雾。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霍郁成的身体托着她,散发着苍穹般的安定和魅惑气息。
来回几番,浅喜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
薄毛毯从她光滑的肩上微微滑下,被霍郁成拉扯住,覆盖在两人腰间。
他额上身上沁着薄汗,却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不遗余力地掀起颠簸。
浅喜伸出两只胳膊搂着他脖子。
霍郁成看她手上还拿着刚从自己脸上取下的金丝眼镜。
眼镜随着动作,在她手指间无力地晃荡。
他呼吸一凝,低声引诱:“小宝,帮我把眼镜戴上。”
浅喜哆嗦地把眼镜重新架回他的鼻梁上。
随后她眸含泪光,借着月色仔细瞧他。
他和多年前那个夜晚并无不同。只是那夜里,那张冷淡陌生脸,此刻满是情念。
平日冷冽的眸子氤氲着迷离的爱意。
浅喜不自觉掉出几滴眼泪,手指攀上他的眉眼、鼻梁和唇瓣,不厌其烦地抚摸。
男人顺着她的触碰,俯身上来吻她。
……
第201章 霍医生,霍先生
浅喜毕业那个月,完成了四件大事。
一、结业。
二、领证。
三、在纽约拓设的线下旗舰店开业。
同时查出了怀孕。
两人领证当天,霍知岸在准备一台紧急手术。
他站在洗手池前洗手,更衣篮里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屏幕弹出则消息。
霍知岸瞳孔骤然收缩,薄薄的镜片泛了层白芒,放在水龙头下的手微微一顿。
助手护士站在后面,观察到他的反应,叫了他几声:“霍医生?霍医生。”
霍知岸缓缓回过神。
“您怎么了?”
“没事。”霍知岸垂着睫毛,指尖来回搓着清洁泡沫,放在水流下冲走。他重复摩擦搓洗着手指,动作标准却机械,仿佛和平日手术前的状态并无二致。
护士递过来无菌手术衣,霍知岸穿上,衣带从指间滑落几次。
护士依旧不放心地问他:“您真的没事吗?”
“患者怎么样了?”霍知岸问。
“已经麻醉完毕,我们准备进手术室了。”
一切准备就绪,霍知岸站在室门口,室门打开,无影灯刺目的光打在冰凉的手术台和病人身上,霍知岸勉强找回了些许理智。
他凛了神,迈进去。
今天是一场脑肿瘤切除术,由于患者病情复杂,手术由他主刀。
手术室内气氛紧张,没有人出声,耳畔只剩下器械碰撞声和监护仪的滴答声交织。
患者脑部的肿瘤位置刁钻,紧邻着数条重要神经和血管,每一刀都如在悬崖边缘行走。
霍知岸的额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对面的护士给他拭干,叫他霍医生。
护士声音不大,“霍医生”三个字叫得模糊不清,传进霍知岸耳里,却蓦地幻听成了“霍先生”。
霍知岸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陷入停滞。
仿佛庄浅喜就站在门口,站在身边,用最初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叫他霍先生。
他们订婚那天,她当着众宾客的面,面带羞涩地对着他,说霍先生,希望我们能携手长久地走下去。
他们在最初的一年,风调雨顺,相敬如宾,暧昧画面不可控制地在脑海闪现,可如今……到今天,她正式成为了自己的长嫂。
霍知岸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不过短暂愣神的功夫,手术刀偏离了预定轨迹。
他听到耳畔护士的惊呼声:“霍医生!出血了!”
他猛地回神,收回手术刀,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划破了一条细小的血管。
血液瞬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野,霍知岸一顿。
眼前这一幕吓得旁边几个年轻的护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霍知岸根本来不及慌乱,强凛神思,急忙进行止血操作……
*
霍知岸出事的消息是左小洛告知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手术还算成功,但事后他主动上报医院,认定自己因为个人情绪导致操作失误,违反了手术规范。院方那边也不好糊弄,给了处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