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摇扫了眼老板递来的菜单，还真找到了一样她爱吃的菜。
“爆炒鱿鱼须，麻辣。”
谢扶摇点完菜就把菜单往海心舟面前推去。“吃点什么？”
海心舟紧皱的眉头都能养鱼了。
“我就不吃了。”
“你不爱吃？”
“我已经辟谷。”
“辟谷也不代表不能享受世间美味，更何况这家店的味道特别香。”提到吃食，谢扶摇话就多了，一贯冷淡的脸上也流露出满足的色彩。
谢扶摇嘴边沾满了一圈辣椒油，手里还拿着一串鱿鱼须。
她以为海心舟真的不爱吃鱿鱼，就从盘子里挑出一串水草，又往上淋了一道酱汁。她不信这味道吸引不了海心舟。
“吃呀！”
“小舟，看着这些菜你不心动吗？”
谢扶摇的语气和动作看似漫不经心，放在海心舟眼里则处处是玄机。
她先让她吃肉，再让她吃素。还问她道心是否动了。
海心舟懂了。
“仙长，您是在考验我吧？叩问道心，这是您要教给我的后半部功法吗？”
这下换谢扶摇愣住了。
她们是在一个频道上聊天吗…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她正愁接下来不知道教她什么好呢！
“没错。”谢扶摇镇静道：“说出你的想法。”
至于是对何物何事的想法…
谢扶摇也不知道。
谢扶摇拧起眉头的样子很能唬人，海心舟以为她对回答不满意，心口一紧，脑中飞快思索着要如何回答。
莫非仙长在试探她日后会不会残害同族？
“我不吃鱿鱼，是因为它是我的同类。”海心舟定定地看着谢扶摇。
谢扶摇还是没什么反应。店老板正好来上菜。她又给桌上摆了一盘新鲜的花甲，意味不明地对海心舟说：
“小妖怪这话就不对咯！咱们所有生灵都同时有着捕猎者与猎物的两种身份。一个个生灵被串联起来，最终形成一个循环的圈。这世界啊，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哦！”
海心舟脸色很难看，撅着嘴说：“我不信你。”
她转过身问谢扶摇：“仙长，您也这么认为吗？您要教我的就是这个什么循环圈吗？”
谢扶摇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不是。”
“那您要教的是什么？”她不依不饶，大有谢扶摇不说清楚她就再也不信她的架势。
谢扶摇头痛。
谢扶摇心虚。
但她面色不改，神色从容，脱口而出：“我想教你如何永远这个圈里吃饱肚子。”
说完 ，谢扶摇都想给急中生智的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编瞎话真不容易。
她下意识去看海心舟的反应，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这家伙周身居然萦绕着淡淡的浅蓝色光芒，看着像是…悟道了！
哐当！
在谢扶摇话音落下之时，海心舟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一记重拳砸在心口。
呼吸瞬间抽离，肉香和老板的笑声间霎时凝固，海心舟脑子里只回响着这一句话。浑身上下连带着丹田处都微微发麻，一股电流般的震颤洗刷着全身经脉。
世界模糊了。
只剩下谢扶摇淡定且狂妄的话。
海心舟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谢仙长特意带她来此处的原因。
即使万千生灵都遵循着命定的食物循环链，她也要争做食物链里的强者，做捕食者，做永远不会挨饿的赢家！
这场问道般的对话，足以让她在“力争上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福来食栈上方，灵光乍现。食栈内的海心舟已经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偷偷尾随海心舟两人至此的女人见状，将目光投向一旁正继续吃肉的谢扶摇。原本的怀疑顷刻间化为了敬佩。
小舟这师尊，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21章 第二个投资对象 也不是不行
女妖满是皱纹的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彩。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粗糙肿大的树皮手藏在袖中，只有在擦眼角时露出了一点纹路。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不年轻的人, 或是妖变成的人。
她偷偷摸摸地躲柱子后面, 身上还穿着一件低阶隐身袍。
食栈里之前偶有海族修士会瞥她一眼, 她怕被发现, 提心吊胆的。
可现在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海心的身上, 女妖敢放心大胆地偷看海心舟了。
瘦了，眉眼间的稚气脱了, 活泼了。
不知那破碎的妖丹可补了？
小舟刚刚初次悟道引来的异象，一定是有奇遇。
这样想着，女妖扭头看向坐在桌前啃着肉串的谢扶摇。
“我观这女修眉眼间英气缠绕，看着就气宇不凡。目睹小舟悟道却丝毫不急, 可见其遇事冷静沉稳。更难得的是, 我看不出她的修为！”
女人在心底喃喃自语, 对谢扶摇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谢扶摇吃着肉，对周围人的艳羡浑然不觉, 目光往食栈里扫了一圈, 分明还带着几缕厌烦。
刚刚其他海妖都听到了她对海心舟的教导。聪明的海妖都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她。
明眼的能看出来：若无她, 便无今日的海妖顿悟之事！
看着身边的同族你看我我看你, 互相推搡着往海心舟桌前挤去, 女妖赶紧跟了上去，藏在最后头。
“承受着无数艳羡和探究的目光…竟还在吃肉！！这是何等的心性啊！怪不得能点拨小舟，怕是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形了。”
谢扶摇的确在吃肉。
谢扶摇拿肉的手没抖, 脸皮没抖，心里却在抖。
谁来和她解释一下现下是什么情况？
先不说她好端端只是来吃顿饭，却被海心舟误以为自己要传授功法。
传便传。
既能吃灵肉、享受食物又能完成任务, 之后再找家客栈休息个几天几夜，这段时间可把她累坏了。
她正愁找不到办法敷衍系统交予她的任务呢，机会就来了。
海心舟问她便答。
她还贴心地问海心舟吃不吃。
她手里的海草都没送出去呢，人海心舟怎么就顿悟了呢！谢扶摇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自己吃了。
她狠狠咬了一口海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嗯，比娘做的难吃。
也比厨师傅做的难吃。
可是...
谢扶摇将鱼骨签搁在盘子里，又顺手拿起旁边的肉串啃了一口。
还是不理解。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百思不得其解！
闻所未闻啊！
谢扶摇见海心舟进入了玄而又玄的境地之中，随意给她身上套了个灵罩护法。
“仙长，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我这就为您再上几盘好菜。不收钱不收钱！”食栈老板趁机过来和她搭话，还伸手在自己怀里摸索着。
谢扶摇忙里偷闲看他一眼。这是个鱼怪，脸上最大的就是嘴巴，一张一闭喷出来的都是腥气。
谢扶摇眉头一拧，吓得还在掏东西的鱼怪往后一退，捂着自己的嘴娇羞一笑：“是不是熏着您了？”
谢扶摇把肉放在盘子里，伸手点了点盘子。
“唔，我给您赔罪，等下就再加一盘肉！”
谢扶摇张口道：“你熏着鱼了。”
鱼怪：...真奇怪。
一条死鱼，熏了又能怎么样？
鱼怪左掏右掏终于掏出几颗圆珠子。
“这是什么？”
“您看不出来吗？”鱼怪困惑道：“此乃碧落珠。”
话音落下，周遭就响起细细密密议论声。
在座的小妖大多都只有炼气修为，以谢扶摇的修为自然可以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碧落珠中能够帮助海族修炼幻术，提高幻术意境。外族人炼化后便能习得幻术，以珠为器，创造幻境！因此不少外乡人会跋山涉水前来海族兑换碧海珠。”
“可是碧落珠出自人鱼族，人鱼族百年才对外售出五颗。据说两颗给了海族王室，一颗给了巨商，两颗卖给了外乡仙长...食那么这珠子栈老板是从哪里得来的？”
“怕是有何奇遇吧。既然有心遮藏，为什么又在今日暴露出来呢？不怕自己惹来了灾祸吗？”
..
谢扶摇也好奇地看向鱼怪，只想知道为什么鱼怪要把碧落珠递到她面前。
她慢慢悠悠地吃肉，没说话。
鱼怪心急等不了，直接指着旁边悟道的海心舟，向她解释道：
“仙长，我知道您必定修为不凡。老鱼我在此做了一辈子食修，整整百年，修为停滞不前，连化形都没办法做到。眼看寿命要尽，只想向仙长讨一个机会。我将此珠献给您，只需要您肯指点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