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曜垂下眼睑,缓慢的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
手机页面干干净净,喻乐知依然没回。
那一瞬间,外面的冷风像是透过他胸膛,穿进了暖黄温馨的屋子里,
吹灭了蜡烛,连带着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死骗子。
她不会来陪他。
第71章
“还好吗?”
喻乐知闭眼,捂着肚子坐在地板上缓神,陈子豪看她这样还想说点什么,她忽然摆摆左手,皱巴张脸,难受的说:
“救命,我去吐一下。”
话落,飞快的朝浴室跑。
许是灯光太刺眼,徐朵也迷迷糊糊的撑起上半身,打着哈欠出声,“干嘛啊你们,怎么还不睡?”
陈子豪抬步子,想跟过去看看,乍一听徐朵说话,颇有点无语的说:“睡啥,你看看你现在在哪?”
“你那是醉了,不是睡着了!!”
“?”
徐朵听着有点懵,又猛地坐起身,左右看看,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不少啤酒瓶。
脑壳一晕。
确实是醉了,没睡着。
她们卡着点过来给迟叙过生日,几人聊着之前的事,又无所顾忌的聊着迟叙。
等聊到某个点时,仨人同时有点难受,情绪上头,就开始灌酒。
徐朵酒量是最差的。
最后的记忆就是,喻乐知和陈子豪还在讲话,她撑不住先倒下了。
“吐没?”
喻乐知扶着脑袋,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胃里那翻江倒海的难受感,渐渐退下去一点。
陈子豪探出手帮她把头发扎起来,复又侧头看姑娘,“还行吗?好点没?”
“要不要喝水?”
“不要。”喻乐知摇头站起身打开水龙头,先是洗把脸,然后接水漱口。
她跟陈子豪两人没睡,一直聊到现在。
就是有点喝多了,但没醉。
等两人出去的时候,徐朵也醒的差不多。
三人站在客厅面面相觑,还是陈子豪先开的口,“在这睡,还是送你们回家?”
徐朵和喻乐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在这睡吧。”
“嗯嗯,睡这,大半夜的太晚了。”
“行。”陈子豪点点头,准备掏钥匙带她们两个去他家睡。
结果喻乐知出嗓:“就睡这吧。”
后面她没讲。
陈子豪停了动作。
徐朵立马附和道:“是啊,这不挺干净吗,有啥不能睡的。”
空气里寂静两秒。
他说:“行,那我睡沙发,你们两个睡一个房间。”
迟叙家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喻乐知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回房间的时候,喻乐知还是拐弯去了迟叙房间。
徐朵没讲话,陈子豪也是。
只不过在关门的时候,他很轻的问了一句,“会不会害怕?”
迟叙是在自己房间自杀的。
喻乐知摇头,“不会。”
她只会想他。
…………
迟叙屋子里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
一进去,空气里的味道陌生,再也没有之前熟悉的气息。
床上也是空无一物。
喻乐知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几床被子,草草收拾完。
她没先躺下,而是去书桌,那儿书倒是没多少,上面主要堆的全是写满的试卷和最显眼的一张录取通知书。
燕京的。
迟叙是保送进的。
里面还有一张他拍的2寸照,黑T,依旧是那副冷拽样。
她还记得去拍这个时,老板举着相机跟她嘀咕说:“这兄弟不像是来拍照的,倒是像来砸我店的。”
喻乐知那时笑他好久。
除去录取通知书,下面还压着几张试卷。
页面都停在最后的大题。
最上面那张旁边明晃晃写着——笨蛋。
是她高考那几天,没日没夜的找他辅导数学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会儿最后大题总做不对,也理不太清。
迟叙教她半天,最后忍无可忍的说:“算了我去补补。”
补补该怎么跟小学生讲题。
气的喻乐知一天没搭理他,迟叙哄她半天,等下回再教她,受不了的时候,就喜欢在试卷上写她是——笨蛋。
“那我是笨蛋,你就是大笨蛋。”
迟叙乐了,“我是养着笨蛋的聪明蛋。”
两个小学生属实是。
思念与他的过往,回忆总是美好的。
喻乐知不断深呼吸,想压下心里那抹涌起的酸涩,可是眼里的泪水就跟止不住似的想往外掉。
她不想哭的其实。
抹掉眼泪,动动手把书桌给整理好。
喻乐知拿着录取通知书,思考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把它放在抽屉里。
那里面只放了一张她的照片,好像是和徐朵一块用拍立得拍的。
喻乐知抿唇,拿出来瞧了瞧,她都不太记得还有这回事了。
照片外面还有层卡膜,她翻过来想拆掉仔细看下。
刚翻过来,喻乐知愣住。
后面写着一句话。
“笨蛋,聪明蛋会养你一辈子。”
…………
凌晨两点,某江边,冷风呼呼吹。
喻乐知平静地睨着波光粼粼的江面,许久,挪开视线感受着冷风的肆意,复又抬头看着黑黑的天空。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迟叙也不会来。
喻乐知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过年那会儿。
第一次和父母闹崩,那天下着雪很冷,她一个人行李也没拿,独自走到这条江边,轻生的想法盘旋脑海。
等她真正跨上去的时候,迟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后面,扯着她衣服说:“回家吃饭。”
喻乐知懵懵的跟着他走,好半天问他:“你怎么在这?”
迟叙说的蛮认真,“月亮星星在,迟叙就在。”
那天下雪,哪里来的月亮星星。
喻乐知只觉得他是在糊弄她。
可是现在她想。
明明是迟叙在,月亮星星就在。
第72章
快三点的时候,喻乐知没回去睡觉,揉着眼睛准备掏手机打车去医院。
结果怎么摸都摸到手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
她没带手机。
忘在迟叙家了。
喻乐知不由得叹气,认命的转身,她本来就偷摸出来的,这要是回去陈子豪不知道才怪。
“是不是发现没带手机?”
“?”
喻乐知懵懵的抬头,看向路旁边。
陈子豪正抱着胳膊靠在树上,左手捏着她手机摇,要笑不笑的盯着她。
“………”
好吧,还是被发现了。
“不是我说,喻安安你胆就是大啊。”陈子豪拉着脸走过来,十分不悦的把手机递过去,“大半夜来江边吹冷风,真有你的。”
这姑娘去迟叙房间一般准没好事,陈子豪可不敢睡觉,躺沙发上睁两大眼瞅着天花板,片刻不敢分神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就生怕她看见什么,情绪上头,易冲动。
果然,深更半夜,喻乐知悄咪咪的从房间里出来,怕吵醒他,步子轻轻的迈,连开门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她刚出去没几秒,陈子豪果断拉开被子跟了出去,一路跟到江边。
说实话,当看见人来江边的时候,他是真被吓了一跳。
……
知道是自己的错,喻乐知打着哈哈干笑,双手接过手机,非常真诚地道谢,“谢谢陈少爷,感恩感恩。”
陈子豪不吃那套,轻哼一声,问:“来这干嘛?”
喻乐知面不改色,“吹风。”
“………”
两人僵持几秒。
最终还是陈子豪先败下阵来,叹口气说:“我知道你想迟叙,但今天是他生日,咱别让他担心好不好?”
“我知道,没想干嘛,真就是过来吹吹风。”又是一阵冷风刮来,喻乐知摁下手机,吸吸鼻子道。
手机没亮,她以为没摁着,又摁了一下,还是没亮。
没电关机了。
好像陈子豪来接她的时候,就没充多少电,仨人一进迟叙家,就是各种收拾,加上做饭,更没多少时间去看手机了。
陈子豪点点头,“下次吹风记得叫上我,徐朵喊都喊不醒,我可以。”
夸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嘲一下徐朵。
这俩人,也是没谁了。
喻乐知无奈弯唇,“好。”
这江离老城区不远,周围除了道路上偶尔驶过的几辆车,和一阵一阵风声,静悄悄的。
陈子豪左右看看,拧眉问:“回迟叙家还是回你家?”
“去一下医院。”
他有点疑惑,“去医院干嘛,你生病了?”
“不是我。”喻乐知摇脑袋,“是周奶奶,昨天莫名其妙晕倒,被沈斯行送去医院了,我想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