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儿子:关于迟叙的。
第96章
这一夜,喻乐知罕见地梦到了迟叙。
像是生命尽头最后的回溯,她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了故事的开端。
迟叙与喻乐知是相识于国外,曾在她家借住两年有余。
那时的喻乐知是个没安全感缺爱的孩子,对待外来人员极其的排斥。
在迟叙到家第一天便认真地告知对方:“外婆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能抢。”
迟叙只冷冷丢给她两个字:“幼稚。”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为往后两年里埋下了疏离的种子。
迟叙总是独来独往,就连在餐桌上也是最沉默的。
而喻乐知没有看见预想中的样子,渐渐的不再注意他。
两人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直到.....
第一个新年降临。
并不清晰的梦里,喻乐知瞧见了路上垂头丧气的自己。
因为喻心妍要去国外演出,本来答应要一起过年的父母,临时改了行程,连夜陪喻心妍飞到南半球参加比赛。
盼了半个学期的见面成了泡影,喻乐知整个人仿佛有朵乌云在头顶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淋湿了所有期待。
一抬头,她看见了刚出门的迟叙,看着他离家越来越远。
因国外存在几小时的时差,家里一般按照国内时间过新年。
马上快过年了,他出门干什么?
喻乐知皱着眉,跟上迟叙的脚步。
随着他的步子越来越快,她也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一个巷口,喻乐知跟丢了。
再一转头,迟叙站在面前。
他带着黑色卫衣帽子,帽檐压得低,她看不见他眼睛。
“为什么要跟着我?”
没想到人会知道。
喻乐知唇瓣动了动,心里有些虚,随便扯出一个借口:“快过节了,外婆......”
“呵。你在自作多情什么?”
迟叙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到她皱眉,整个人被他一步一步逼进墙角。
帽子下是他染红的眼眶,眼底却翻涌着戾气,嗓音冷得刺骨:
“我对你外婆的爱没有半点兴趣,之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可能有,听清楚了吗?!”
他的语气很差,可喻乐知只说:“你在哭吗?”
迟叙的动作骤然一滞。
他缓缓低头,阴影完全覆住眉眼,攥着她手腕的指节一根根松开,力道轻得近乎诡异。
“没有。”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黑色卫衣下摆划出锋利的弧度,像把未出鞘的刀。
见人要走,她忙问: “你要去哪?”
“多管闲事。”
画面一转,场景更换。
迟叙拉走了雪中的喻乐知。
不管她怎么用力甩,都扯不开他的手。
喻乐知气恼, “你干嘛?”
迟叙冷静反问:“你想干嘛?”
喻乐知:“多管闲事。”
“我是。”
喻乐知被迟叙带进了他的出租屋里,带进了他的生活。
“我曾借住你家,现在这份恩,还你。”
“这里虽然小,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当然,也随时欢迎你回来。”
那天,是迟叙话最多的一次。
他将她匆匆从悬崖边拉回,重新为她添上新的选择。
从那天起,两人又回到国外的相处状态。
早晨,迟叙准备早饭,等喻乐知上学。
晚上,迟叙等在她的班级门口,一前一后的回家。
两人在家里,很少碰面,没有说话的机会。
有喻乐知在,迟叙就会回房间,等她收拾好进屋,锁上门,他才会出来。
喻乐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维持到高考。
画面一转。
迟叙脱下外套,嗓音听不出温度,“饭在微波炉里,冰箱里有牛奶,你记得喝。”
喻乐知轻轻的哦了声,在他进屋前,问出口:“你不吃吗?”
“不吃。”
这次喻乐知弄得很慢,特意在客厅里转了几圈。
时针指到十一点半,隔壁的门锁才响起声音。
过了几分钟,迟叙打开门,客厅灯已经关了,黑乎乎的。
忽然,他的背影顿住。
厨房门口,喻乐知笑眯眯地举着手中的蛋糕,唱着生日快乐。
“不吃饭,吃这个可以吗?”
“本来以为你会十二点出来呢,早了点也没关系,快吹蜡烛。”
她举着蛋糕,摇曳的烛光在她眼底晃成碎金,离得近了,迟叙能感知到那一点灼热的温度。
他怔了又怔,胸口像是堵了团东西,问:“为什么要准备这个?”
喻乐知以为他说的是另一层意思,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对我很好。”
话音落,她将蛋糕特意举高了点,嘱咐他记得许愿。
可等了又等,迟叙只是站着。
喻乐知只好说:“我先帮你吹。”
说完便抬头,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好了,现在我看不见了。”
“你可以哭了。”
第97章
像是怕被戳穿,眼角溢出的泪水,迟叙没敢擦,唇角扯出淡淡的弧度,只说:“谢谢。”
喻乐知见他接过蛋糕,弯唇:“不客气。”
从那天起,两人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话多了,偶尔还会同桌共餐。
暑假里,迟叙经常早出晚归,每次到家,都会给喻乐知带饭。
后来,通过别人她才知晓,他去打工了。
某个周末,迟叙一整天都没出房间,喻乐知时不时敲门问他吃不吃饭。
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吃。
“哦,那你......”一天没吃饭也不行啊。
不吃饭也不上厕所吗?
想到两人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喻乐知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发,回了房间。
等到晚上,左右脑互搏的喻乐知,在喊迟叙两声没反应后,最终决定开门喊他。
“我进来了啊?”
“煮了面条,你要吃吗?”
依然没理她,喻乐知这才悄咪咪地挪开覆在眼睛上的手指,看见躺在床上,手臂横搭在眼睛上的迟叙。
迟叙在发烧,额头滚烫,体温接近三十九,喻乐知忙前忙后,照顾他到半夜。
烧终于退下去一点,喻乐知将毛巾盖在迟叙额头上,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学习做点清淡的饮食。刚转身,蓦地被拉住胳膊。
她回头,听见他出声: “我有一个妹妹,你们很像。”
喻乐知想问哪里像,但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的最后一次生日,是她亲手做的蛋糕,和你送的一样。”
那是喻乐知故意弄的。
她有看过那张生日照,迟叙盯着蛋糕,嘴角勾起的弧度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而平时的迟叙总是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喻乐知就想,如果做个一模一样的蛋糕,他会不会开心一点。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很正确。
......
“她很喜欢围着我转,什么都要问个清楚,生病时喜欢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迟叙的嗓音极轻,仿佛一缕游丝,稍重的呼吸都能将它吹散。
提及的记忆让他眼眸微亮,病容里透出一丝鲜活的生气。
喻乐知忍不住问:“那你妹妹呢?”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这,她都未曾听过有关于他妹妹的信息。
“走了。”
喻乐知瞳孔骤缩,呼吸凝滞在喉间。
“和我妈一起。”
他又伸出手臂盖住眼睛,胳膊上的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如果不是你,我已经去找她们了。”
现在的迟叙仿佛是一面明镜,喻乐知在其中窥见了夜里啜泣的自己。
在这一刻,喻乐知脑子停止旋转,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会安慰人的。
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试探性地出声:“你可以哭,我的肩膀借你。”
迟叙偏过脸,第一次让她看清那双泛着红的眼眶,眼角未落的泪水, “我好想妈妈,好想妹妹。”
“为什么你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
“为什么要管我呢.....”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忽的直起身轻轻抱住喻乐知,哑声说:
“喻乐知,我想好好活着了。”
不知何时,梦里的视角悄然换成了她本人,喻乐知还没来得及感知他的体温。
下一秒,便听迟叙在耳边叹息:
“喻乐知,我好想你啊。”
........
早晨,喻乐知顶着熊猫眼,一副魂飞了的样子,歪靠在电梯口。
晏曜手欠的将冰可乐轻轻贴上她的脸颊,见姑娘猛然回神,出嗓问:“昨晚熬夜偷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