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承渊打累了,在一旁冷眼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彩虹头,眼神里满是不屑。
许是彩虹头的女朋友吧,看见彩虹头痛哭的趴在地上,还是个明事理儿的主,木马拿起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边上还有人说道:“被打得这么惨,要不要打个急救电话啊?”
彩虹头的女朋友于是又拨打了急救电话。
虞辞忧直到警车来的时候都是懵的晕圈的,她傻乎乎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在警车载走了庞承渊后,说道:“快点,我们去追他。”
祁景儒挑挑眉,没说什么,开着车往警局的方向去了。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庞承渊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整个人阴沉的可怕,像是上方徘满了乌云,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字。
虞辞忧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试探的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猜测庞承渊大人的原因大概是这男孩子年轻气盛,一腔热血见不得有人欺负老弱病小吧。
庞承渊摇摇头。
祁景儒靠在门框上,自己的小公主一个劲的关心着别的男人,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破事。
“你还真是……见义勇为的优秀青年啊。”
虞辞忧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个彩虹头被打的不轻,腹部好像都出血了,不知道头骨有没有断裂,反正看着就疼的很。
庞承渊沉默了好一会,“嗯”了一声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虞辞忧给他的颁的优秀光荣称号,然后又慢慢解释道:“刚刚那个被欺负的老人挺像我奶奶的,我奶奶她对我很好,很好。”
可惜庞奶奶走的早,庞承渊小时候许给她的美好愿望都不能实现了。
“理解,理解。”
虞辞忧一个劲的回应着他。
庞承渊突然就笑了起来,一下子变得又如初见般的阳光,他的咬肌紧绷着,刚刚那些话他连警察都不想说,但是看到小仙女儿就一个字一个字不经意的吐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小仙女儿是第一个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的人吧。
出了打架这个事,再加上庞承渊还未成年,自然而然是要请家长的,警察问他的时候他闭嘴不言,虞辞忧询问了他一番,如果她打电话叫庞总来,他会不会有意见。
庞承渊没说话也没摇头,虞辞忧就去打电话通知庞总了。
庞总在电话里说话很着急,虞辞忧也没听个大明白,只是报了警局的地点,庞总表示自己很快就会赶到。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一行人就行色匆匆的来到警局门口,要不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虔诚,虞辞忧就以为是黑帮来闹事的了,她窝在祁景儒旁边,噙着一抹笑意。
警局的接待人员立马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的男警携着一口当地的方言说道:“来干什么的?
不准闹事啊,我们是配枪的。”
庞总应该是听懂了的吧,挥着双手急忙解释:“不不不,我是来接我儿子回家的,我不闹事。”
“接你儿子,姓名是什么?”
“庞承渊。”
庞总笑的一脸和蔼,但他这人天生就长着一副恶人的模样,再加上他生活的地区那边本就是天气干燥,所以人看起来也很干燥,满脸的胡茬子。
硬狠,提到儿子时却是满脸温热,如同春风。
庞承渊去上厕所了,虞辞忧生怕这人其实是想要逃避,大有一种跟着他一起去男厕所的驾驶,好在祁景儒生生地拦下了小公主。
虞辞忧于是便告之庞总,他儿子去了厕所。
庞总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了庞承渊打人的事情。
他极力否认自己的孩子是坏孩子,满嘴都是维护庞承渊的言辞。
刚才审问庞承渊的警察连连道是,既然夸了却也少不了一番批评的言论:“但是啊,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孩子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而且这次伤着伤的蛮严重的。”
“我孩子打人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庞总为儿子据理力争。
警察的表情略微露出了些不耐烦的神色,他用铁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这位同志啊,不管你的孩子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这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不提倡的!”
庞总自然是明白打人不对这个道理的,但他从刚才开始便只听得这个警察的批评,甚至没说过庞承渊打人的缘由,为人父母,他不允许有人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状况就这么说他儿子的。
虞辞忧思索了一番,走到庞总的面前大致说了一番情况,并且着重说明庞承渊见义勇为,惩恶扬善的优良质量。
庞总自豪的不行,拍着胸脯说道:“我就知道,小渊确实是个优秀善良的儿子。”
当庞承渊从厕所出来时,听到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在于警察红着脖子大声争辩,他往前走了一点,久违的父声传入他的耳中,“警察同志,我这个孩子真的是乖巧的不行,那位伤者的一切医疗费我都能赔偿,只希望您不要多说什么,孩子这种可以为自己内心的善良而迸发出来的行动,不要泯灭了他的热血。”
警察点点头,他看到了身后的庞承渊,挥了挥手说道:“你过来,你这父亲可真不错啊。”
这话是这位警察由衷的话语,他又说道:“但是啊,这个伤者是否追究刑事责任得看他的意愿,你们去医院和他商量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颗糖
庞承渊沉默了很久,庞总也是相对无言,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虞辞忧正欲往他们那儿走,手掌被祁景儒牢牢握住,她一脸疑问,“干嘛?”
祁景儒掀了掀皮子,声音沙哑“你过去干嘛?”
“我当然是去帮助他们缓和父子关系的呀。”
虞辞忧挑了挑眉,眼神里淬着一抹深不可见的笑意,提及有关“父亲”的这些词,虞辞忧总归是这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她自小简单单纯,被祁景儒保护的很好,没受过什么豪门复杂的勾心斗角,有什么情绪也都是写在脸上的,只是自从虞母死后,每每有人提及了蒋文宗或者“父亲”二字,她都是如此意味深长。
“你别参合进去了。”
祁景儒低敛眼眸,不太希望小公主再过多的去关注庞承渊的事情。
虞辞忧摇摇头,她心里有一块明镜,这件事她一路上已经参与了那么多,庞总的那个人情她一定要得到。
祁景儒见她摇头,也只得默默作陪。
从来就拗不过小公主。
女孩的发丝被微风吹的有些凌乱,警局的冷气开的有些大,老旧的空调不断发出噗噗噗的声响,还夹杂着复印机的声响,偶尔会从别的房间里传来几道警官的怒吼声,还有犯人歇斯底里的呐喊。
嘈杂,纷乱。
虞辞忧的软糯声在这片嘈杂里显得清亮透彻,她的声音宛若夏日里的一盘沾满水珠的樱桃,甜甜丝丝,“庞总,其实有些事情一定得说开了才能解决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比如父母对你的爱意可能都藏在凛冽冬日的温暖里,以至于你忘记冬天本来就是严冷的,他们从不开口说我爱你,但却把最温暖的围巾系在了你的脖子上。
父母对子女而言是这样,于子女而言,其实也是如此。
庞承渊黑眸里闪过一生光亮,他嘴巴张得浑圆,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口,吸了一嘴的冷空气。
庞总的眼角已经染上皱纹了,他声音有些苍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渊,跟爸爸回去吧……有什么你觉得不满意的地方,爸爸会改。”
最终先选择妥协的还是父母。
庞承渊并不是一个感性的男孩,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却泪目了,他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爸!”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庞总,连一份利益也不肯退让,可他却为了自己的孩子如此妥协。
庞总真的有好几年没有听到过儿子这声“爸”了,他老泪纵横连连说了好几句:“乖儿子,好儿子。”
要不是场景不对,虞辞忧还真想拿出手机来拍下这一出“大型认亲现场”。
庞承渊和庞总说了很久,虞辞忧倚靠在白瓷墙上,她低着头,薄薄的刘海儿将她淬着星火的眼眸遮住了,祁景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虞辞忧挣扎了几下,耳朵红的能滴出血来,“你干嘛呀?”
这里可是警察局,要是因为什么行为不端正而被拘留了几天,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男人声音嘶哑,唇角微微向下弯着,他的黑眸里隐藏着无限温柔,“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虞辞忧莫名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一句话:你的眼神再温柔些,月亮会融化,我也会。
虞辞忧像是被打下了一剂定心针,她软绵绵的趴在男人的肩头,其实刚才她心里压抑了很久,总是忍不住想到蒋文宗,如果蒋文宗和庞总一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