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忧不怒反笑,她又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做尽恶事,我妈当初来你们这二也没少受欺负吧?”
虞母生性温软,当初来蒋家,一定被这些人欺负了个遍了,毕竟这些人对当年的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都能下手。
蒋奶奶站立了起来,就像是泼妇骂街一样,“虞辞忧你给我住嘴,我们不过是想为你寻个良缘,你就说我们这是做恶事了?
你现在真的是越大越无法无天了是吧?
真的是让人寒心。”
蒋文宗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他制止不住这二老的言语。
祁景儒眼皮子掀了掀,声音不温不火,一双黑色眼眸里像是粹了两团火焰,“寻什么良缘?
她的良缘就在这里。”
虞辞忧忍住笑意,她瞥过头去憋笑。
真的是,这个男人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撩她一下,这该死的心动的感觉。
蒋奶奶也一下子被气的不轻,虞辞忧缓缓的说道:“说道寒心的,到底是谁寒了谁的心?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们对你们的宝贝孙子蒋煜邢这个样子呢?”
蒋煜邢在餐桌下的手一直捏的死紧死紧的,他眼神里写满了落寞与一种虞辞忧看不懂的情绪,虞辞忧也没打算去看清那个眼神,她说道:“但凡你们对我有对蒋煜邢的三分好,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指责你们。”
“疯子,虞辞忧你就是个疯子,滚,滚,你给我滚出蒋家,滚啊……”蒋奶奶的脏话一个接着一个,她差点就要将桌子上的碗筷全部向虞辞忧砸过去。
“够了,别吵了!”
蒋文宗大声呵斥道,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他吸了一口气,朝着虞辞忧说道:“枣枣,你先回去吧,景儒,我们枣枣就拜托你了。”
虞辞忧本来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令她觉得恶心,她用冷漠的视线一一每一个人,最后停在蒋文宗的身上。
那是一个陌生,冷漠,绝情的眼神。
祁景儒很快就定好了回去的机票,本来还以为会在这里耗上个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这才半天就不欢而散了,虞辞忧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刚才的那些话让她丧失了精力。
两人坐在机场的等候椅子上,虞辞忧半倚靠着祁景儒的肩膀,嗓音沙沙的:“祁景儒,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特别不乖也不孝顺的孩子啊?”
如果当时蒋老头子真的被气出了什么毛病来,当场晕厥过去,虞辞忧应该还是会自责的。
“我们的枣枣是世上第一乖。”
祁景儒心疼的摸着小公主软软的发丝,到底是虞辞忧自己的事情,他没办法插手,和蒋家的关系,虞辞忧迟早是要把曾经那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的。
他能做的,不过只是护她一个安全。
“如果你的爷爷奶奶真的能是我的爷爷奶奶就好了。”
虞辞忧带着些鼻音的说道,从小祁爷爷祁奶奶,祁家一家人都对她好。
他们是虞辞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虞母以外,最最最感谢感恩的人了。
虞母给了她生命,祁家人则是给了她生活下去的一切。
“说什么呢?”
祁景儒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爷爷听到你说这么见外的话,奶茶都不会给你喝了。”
虞辞忧嘻嘻一笑,心里暖融融的,她水润润的眼眸好似三月的春天,万物复苏,给人间送来暖意。
虞辞忧走后,蒋文宗也没有多待,毕竟现在公司处于一个很走险的时期,他不能离开太久,得时时刻刻都紧盯着。
蒋煜邢跟着一起回去了。
蒋老爷子今晚住到医院里去,明天下午的手术只有蒋奶奶一个人陪着,蒋奶奶边在床边削着苹果,边碎碎念道:“我看那虞辞忧啊就是个白眼狼,当初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让文宗不要取那个女人,生下了个祸害来。”
“够了,咳咳咳。”
蒋老爷子咳嗽了几声,他想要个清净,他其实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虞辞忧的大学城项目即将竣工,汪茵河这段时间真的是很累,虞辞忧每次有事离开,项目的重大担子都是落在汪茵河身上的,她最近常常为大学城的收尾工作而加班。
“茵河姐,这段时间你辛苦啦,这是我从家里给你带的巧克力和糖果。”
虞辞忧伸手给出一个水蓝色系着丝带的礼盒,汪茵河也不是矫情的人,笑着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很重。
虞辞忧有收集糖果的习惯,那一个礼盒里有不少陪品牌糖果的散装,还有祁景儒以前出差天南地北给她带的巧克力和糖果。
“谢谢枣枣了。”
汪茵河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礼盒,她不爱吃糖,但是姑姑家的小女儿喜欢的不得了,那女孩儿正要过生日了,有这么一盒糖果当礼物估计会开心死吧。
虞辞忧就跟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只要一颗甜甜的糖,就可以傻傻的乐呵一整天。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大学城正式开业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三天之后,所有的加盟商店已经全部入盟成功。
一切都已经就绪。
但是在这之前,虞辞忧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虞母的忌日快要到了。
夏日的炎热慢慢褪去,秋姿飒爽,树上的绿叶在慢慢枯黄,一片一片的旋转落地。
自古逢秋悲寂寥。
自从虞母去世在早秋的那个夜晚,虞辞忧就开始讨厌起了这个季节,她讨厌粗黄脆弱的枯叶,讨厌干燥敏感的空气,讨厌一切在这个季节里轻易消逝的万物。
虞辞忧望着落雨的窗外,心里一阵阵的失落涌上心头。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第39章 第三十九颗糖
虞辞忧起的很早。
她穿上了昨天就准备好了的黑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垫肩的黑色外套西装,长发柔顺的被绑成了低马尾,妆容十分肃穆。
祁景儒已经做好了早餐,他们吃完后要先去花店里挑虞母最喜欢的花束,然后接上祁母他们一同前往墓地去悼念虞母。
今日有小雨,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淅淅沥沥的会落雨,外面雾蒙蒙的,白烟笼罩着这个诺大的城市,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过来吃早餐吧。”
祁景儒擦了擦手,昨天过来做饭的阿姨做了早餐,他今天起来热了一下两个人就能吃了,虞辞忧点点头,拿起筷子夹着吃。
祁景儒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样子,皱眉问道:“穿裙子不冷么?
要不要上去换别的穿?”
虞辞忧咬着韭菜饼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事儿,我抗冻。”
祁景儒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每次换季虞辞忧铁定会感冒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因为身子底弱,还有这种莫名自信觉得自己抗冻的自我感觉。
祁景儒随她,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完了早餐,祁景儒去地下取车了,虞辞忧撑起黑伞,站在门口等他从车库里开上来,她瘦弱的身躯在秋风里有些发抖,这雨看似不大,但是每一滴落下来都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头里。
虞辞忧望着烟灰色的天,心里感慨良多,她不免发起了呆。
因为今天要接的人多,祁景儒开了一辆别克商务车,他在小公主后面轻轻的摁喇叭唤醒发呆中的她,虞辞忧走到车门边,将伞收好,上了副驾驶。
车里弥漫着牛奶的芳香味。
祁景儒右手端起一杯热过的纯牛奶,递到虞辞忧的手中,“你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把牛奶喝了。”
牛奶盒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珠,虞辞忧“嗯”一声,乖巧的将吸管插入纯牛奶中,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因为是大雾天,所以车不好开,祁景儒慢悠悠的开着车,虞辞忧就靠在车窗上发呆,她不想说话。
虞母生前最喜爱的花就是白色百合花了,街角那有一家花店,花都是老板隔夜亲自去取的,虞辞忧抱着那一大束带着露水的白色百合,外面还围着几朵香槟玫瑰,芬芳四溢。
老板眯着笑眼,对着虞辞忧说道:“这一大清早的,刚刚也有人买了白色百合,把最好的都挑了去,不过你手里这束也很漂亮。”
虞辞忧又低下头闻了闻怀里的花束,祁景儒付好钱从店里走出来,搂着她的肩,“走吧,去接妈他们。”
祁母,祁父还有祁老爷子都一大清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祁母买的花是香水百合,这么多人带着妈妈最喜欢的话去看妈妈,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虞辞忧心想到。
祁母坐在车后面,笑的一脸慈祥,“这日子过的真是快啊,一转眼枣枣都长这么大了,小虞今天能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虞辞忧在国外的那几年,忙的甚至都没有时间回国悼念虞母,好几次都是在深夜里喝着酒看着黑夜,呜呜咽咽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