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端亲王世子一回过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这般在意那小倌,想来还是心里有他。”
白青柠微微抿唇。
她不能理解这位世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在讨论的是如何合作共赢,这个世子纠缠个小倌做什么!
白青柠心里腹诽,面上滴水不漏的回:“生的颇讨我喜欢,勉强宠宠便是。”
端亲王世子想了片刻,点头了。
白青柠心里一松,当下便走了,只说过几日会带能够扳倒秦山岳的东西来找世子的,世子只是点头。
白青柠走了之后,追风从后门处走过来,就看见他们世子呆坐在原地不动。
追风凑近了些,小声问:“世子,怎么了?”
“你方才听见了吗?”世子问。
追风心里一紧,想起来方才白青柠说的话,比如什么[几个丫鬟仆役而已],[上不得台面],[随便宠宠]的话,以为世子伤了心,刚要开口劝,就听世子恍恍惚惚的笑了两声。
“她说我得她欢心,她要宠我。”
“她还要为我杀了秦山岳。”
“她还说要让我进朝堂当官。”
“她为了给我博前程,付出了好多。”
追风到了嗓子眼儿里的话活生生的堵了回去,一张脸都逐渐扭曲。
我们听得是同样一个对话吗?
这真的是大奉官话吗?
为什么在我耳朵里是另一个意思啊?
王爷!您快来瞧瞧吧!
世子爷都快失心疯了!
——
白青柠自端亲王府回了雾林院之后,瞧过了还在昏睡的沈时纣,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内,开始前后推算自己记忆里所有有用的东西。
她现在能拿到台面上的只有两样:其一是原先与秦山岳在一起时,所知道的关于秦山岳的所有辛密事,其二则是她上辈子的预知事。
她把辛密事与预知事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张宣纸,在脑海中反复过了两遍后,寻出了一条思路来,便将这两张纸都置于屋中炭盆里烧了。
等她全都忙完了,已是月上三竿了,她打开厢房的门,穿着单薄的中衣往窗外看。
夜凉如水,十月底的京城风冷的刺骨,“呼”的吹起她的中衣下摆,她迎着冷风望了会儿月亮,便将窗户关上了。
再过两个月,京城便要飘雪了。
希望那个时候,她能够在这步步杀机的局中找出一条路来,上辈子雪山埋骨的下场,她想转送给秦山岳与赵红珠。
第二日一大清早,白青柠便将春日给叫进了厢房里。
春日当时正在准备早膳,浑身都熏着馒头的热气儿,额头上还缀着汗珠,进来之后匆匆行了个礼:“夫人唤奴婢何事?”
灶上还蒸着馒头,秋月一个人毛手毛脚的,她担心着呢。
白青柠便叫春日坐下,然后直接自己拿起水壶倒茶,顺手给春日也倒了一杯,春日刚急的想站起来,又被白青柠用眼神示意坐下。
“你我相处这些时日,历经生死,早已情同姐妹,不必如此见外。”白青柠双眸灼灼的望着春日,与她说:“我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商,事关你我生死。”
春日当即挺起了腰杆:“奴婢愿为夫人抛头颅!”
“没那般严重。”白青柠斟酌着说:“你可知,秦三娘?”
作者有话说:
沈时纣:她为了竟然要杀了秦山岳,她太爱我了。
白青柠:这端亲王世子有点怪呢。
42、霸道侍卫爱上我
秦三娘, 算起来是老夫人的第三个女儿,也是秦山岳的三姐姐。
秦家满门男子皆死于沙场, 女子倒是都活下来了, 老夫人嫡出了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南方富庶之地,一个则嫁给了同在朝堂的武将。
嫁给武将的, 便是这位秦三娘,后来感情不和, 但双方又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闹开了难堪,便默契的各玩儿各的。
秦三娘花钱如流水, 手里银钱不够, 便多次以秦山岳的名义收受贿赂, 秦山岳知道此事, 也曾警告过秦三娘, 但秦三娘屡教不改,背地里照收不误。
她遇到来求她办事儿的人, 她便会来秦家走一趟, 哄一哄秦老夫人,再哄一哄秦山岳,秦山岳对这个亲姐姐是有感情的, 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 他都会办。
而这个秦三娘, 借着秦山岳的名义,开办了不少赌坊, 豢养了一批打手, 在外城东街那一片儿近乎横行霸道。
在上上个月, 秦三娘带着她新买来的小倌去了洛阳,秦家生的这些乱事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过在上辈子,她便是这几日回来的,白青柠便把主意打到了秦三娘身上。
秦三娘手中有一个账本,记录了她收受的所有贿赂,这些贿赂她都一个人拿了,但是那些事,却都是秦山岳帮她办的。
只要拿了这个账本,就能参秦山岳一个大罪,秦山岳会被降职处罚。
若是操作得当,保不齐还能将秦山岳身上的皮肉活剐下来一半呢。
这账本让端亲王府的人拿其实是最方便的,白青柠什么都不必做,便能看见龙争虎斗,但是她既想防着端亲王府一手,又想给自己加一点筹码,所以打算把这账本先捞到自己手里。
被位高权重者当鱼肉摆弄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她也想在手上握着一把刀,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记得。”春日一听是与生死攸关的大事,立马板起来了一张脸,她比白青柠岁数小些,但却格外聪慧机敏:“秦三娘子,将军的姐姐,以前在暖香阁住的,奴婢见过她许多回呢。”
秦家武风重,对女子的管束没那么严格,秦三娘子早些年还是在边陲疆域长大的、混过军营的姑娘,手上会点功夫,胆子也大,否则换一个被锁在闺阁里长大的女儿,就算是被夫家不喜,也不一定干得出夫妻离心就养面首的事儿。
“她过几日会在府中办宴。”白青柠说:“我与她是见过面的,我进不去,我给你找个身份,你要想办法混进去,你这段时间想办法和她搞好关系,让她引你为至交好友。”
春日一时有些忐忑:“奴婢?奴婢怎么与她做好友?她可是四品将军家的夫人,奴婢不过是个丫鬟,她怕是瞧不上奴婢。”
“这便要看你的身份了。”白青柠拍着春日的手背,小声的贴在春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春日被白青柠所说的话给震惊到了,她纵然聪慧,但却目光短浅,这辈子所生出来最大的、最出格的念头也不过是养个小倌罢了,她本能的想要推辞,但是当她看到白青柠那双眼的时候,却又徒然生出几分血性来。
夫人觉得她行,她凭什么不能行?
夫人是有胆量、有智慧的奇女子,从未做错过一件事,夫人说她可以,那她就是可以!
“奴婢知道了。”春日握拳重重捶桌:“奴婢用过早膳便去!”
她复又担心:“但奴婢走了,怕夫人旁边没有得力的人用。”
倒不是春日瞧不起秋月...好吧,她就是瞧不起秋月,不管是多小的事儿,只要交到秋月手上,秋月都能给她办砸,把秋月搁在夫人身边,虽说闹不出什么大事儿,但也肯定没办法顺心顺意的伺候夫人。
“我管端亲王府讨了人了。”白青柠摆了摆手,说:“你既要跟着我做事,该你知道的,我都不会瞒着你,你只管去做,待到瓜熟蒂落,能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春日一向对白青柠的计谋十分信服,在她眼里,夫人便是全天下最聪明最睿智的女子,不管夫人说什么诡谲离谱的事情,她都坚定不移的相信。
“奴婢知晓了。”春日起身,行了个礼后便继续去厨房收拾她的笼屉去,白青柠则坐在厢房里继续想事情。
她现在在想端亲王府会给她什么人用。
昨日,她与端亲王世子讨了几个手下,她现在跟端亲王府也算的上是合作关系,与其被人这样看着守着防着,不如她直接开口要,她办什么事儿也方便,人家也能知道她确实在为端亲王府办事。
白青柠的念头才刚转到这里,便听见外头传来了秋月的喊声。
秋月本来在秦府的时候还算得上是个有规矩的小丫鬟,只是偶尔会稍出格笨拙些,但自从出了秦府、来了雾林院后,她就像是冲出了笼子里的鸟儿,每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挥舞着两个小胳膊横冲直撞四处乱扑腾,她远远跑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扑进来,直接跌坐在地上,抱着白青柠的腿,把脸埋在白青柠的大腿上说:“夫人,端亲王府来人了。”
白青柠当即便想起身去迎,但秋月却死死扒在她腿上不下来,白青柠瞧着奇怪,低头问她:“怎么了?”
秋月的脸在她的腿间蹭了两下,跟小猫儿似的哼唧了两声,然后才一脸羞涩的抬起头,低声说:“领头那个,好威武呢,一瞧就是个不凡的人。”
白青柠好笑的掐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起身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