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纸条里明明说的是,请内芙露大人明天早上来送送陛下就行了,没想到她来的这么着急,阿布这孩子办事可真是靠谱。
“您跟我来吧,陛下刚结束战前会议,这会儿不在办公厅,我带您去塔楼找他。”
鹿瑶抹了把脸点头,“好,谢谢。”
穿过办公厅大敞的后门就是花园,塔楼就位于王宫花园中央,被流动水池和睡莲围绕。
塔楼顶部可以环视整个王宫,视野极好,太阳即将落下时,从这里能看清光一圈圈沉入尼罗河的涟漪。
“陛下平时办公结束后会独自在这里坐一会儿,塔楼除了园艺师不许任何人上去,我就送您到这了。”纳赫特停下脚步,礼貌的请她上楼。
连纳赫特也不允许上去吗?到底是多神秘的地方
鹿瑶向纳赫特道谢后,独自提起裙角慢慢沿楼梯往上爬。
楼梯不算陡,看得出让人布置的很用心。
泥砖层层垒盖,每隔几步就开个小窗,透过窗外的景色,能让人意识到自己在逐渐攀升。转角墙上镶嵌铜制灯具,火苗透过鹰眼照亮脚下的路,精准驱散眼前的黑暗。
古朴的木质楼梯有工匠定期上油保养的很好,即便如此,每走一步木头都会吱呀作响,在塔楼里旋转回荡。
吱呀的脚步声穿透螺旋盘升的塔楼内部,早在她踏进塔楼的那一刻起,孟图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耐心的等着,手指拍打节拍,数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期待她看到眼前这片景色时,脸上会露出怎样欣喜的表情。
现在,他等到了。
鹿瑶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疲惫的抬起头,伴随着“哇”的一声,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捂住嘴。
塔楼顶部,竟然是这样一片好风光,难怪孟图工作结束后要来这里放空!
繁茂的宫廷植物,民舍灯火,再远处低矮的山崖,视线由近及远落到尼罗河粼粼泛光的水面上时,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条孕育了整个埃及文明的河流有多么美丽壮观。
甚至让她有些想家,想念她千万里外同样有着璀璨文明的国度。
“到了王宫闭门的时间了,你怎么会在这。”盯着她夸张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孟图轻咳了两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他倚靠在塔楼东边躺椅上,嗓音慵懒,没责难她私闯塔楼的行为。
鹿瑶闻言看向孟图,依旧是简便的白袍,此刻眉眼舒展,额间的黄金鹰样环带折射着耀眼的光,琥珀色眼眸沉沉将她望着,似乎想要将她吞没。
“我那个”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回过神来后,鹿瑶目光不自然的瞟向一边,话到嘴边反而吞吐起来。
“我是想来问问你,你真的要去打仗了吗?”
还捏着裙角的手指暗自搓了搓。
“还有什么时候回来?”
她面朝塔楼外侧说道,恰好让落日余晖落在脸上。这个理由好吗?她问自己,真的就那么着急?明天早上再问也来得及啊,那她这是在做什么。
“嗬”,孟图端起身旁的酒杯,避而不答,“军事机密,大祭司无权过问。”
一口葡萄酒顺着喉管流下,他试着不去看鹿瑶吃了酸葡萄一样的表情,但唇贴近酒杯时,还是忍不住借着酒杯的遮挡抬眼,笑了。
她真的来了。塔楼响起脚步声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敢涉足这里。
她一定会得知他明天要出发的消息,孟图原以为她会在明早为他送行,但令人惊喜的是,她竟然来的这么早。
可真当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又觉得不够。
她关心的到底是战争还是能够趁这个机会远离他?
她今晚是不是因为在乎他而来?
一杯酒再次见底,孟图心底急躁的发热。既然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了,如果今夜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么直到天明之前,他都不会放她离开这座塔。
“欸你这个人”鹿瑶被他激的想要发作,转念一想人家说的确实没错,她不能师出无名的数落,遂有些熄火。
可她都豁出脸面跑来了。不甘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很在乎这份答案。
略微思索后,她弯下腰凑近孟图。
紫红色的夕阳伏在她肩头,白裙被染成温暖的橙红色。
“你说的对,大祭司确实不适合过问这些,不过”她挤在他身边坐下,膝盖和他的碰在一起,“作为陛下的未婚妻,我能不能知道他要让我等多久呢?”
她轻飘飘两句话如同投入河流的星星,一边坠落,一边点亮孟图这几日沉寂的心,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他注视着她道。
这段时间的她一直对自己态度暧昧,似乎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哄他。她好像知道自己对她根本无法抵抗,是谁把她变得这么狡猾?
有点肉麻,但是再说一遍也不是不行。鹿瑶磕绊开口,“呃我说我是”
“算了别说了。小骗子,你以为这招还有用吗?”孟图冷着脸打断她的犹豫,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避开会硌到她的红玛瑙护腕将她圈住。
如果这一切是出自她的真心,那很好。如果只是骗他,那就骗的再认真点,让他分辨不出来。
“什么骗子!”鹿瑶迟疑了一下立马为自己辩解,“只要是打仗就会有伤亡,总不能因为你身经百战,就剥夺别人关心你的权利吧,你给我个大概的时间也行,多少能让人安心点。”
“哦,原来是这样。”孟图在她耳边低语,“那么,证明给我看,内芙露,让我再多看看你是怎么关心我的。”
温热的眼神盯得鹿瑶耳根一阵酥麻,她想要起身透透气,刚有动作就被他察觉,一只大手锁住她的手腕,将她重重摁回去。
“你抓疼我了。”鹿瑶瞪他。
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却依旧保持禁锢,“娇气,你在拖延时间?”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她只是需要想想要怎么证明。
鹿瑶正埋头想着,塔楼下传来奇怪的动静。
“内芙露大人!内芙露大人!”塔楼下有人高声呼喊她。
“阿布?”
鹿瑶辨别出声音的主人后,疑惑的向下面望去,就看到阿布站在塔楼入口前,不敢贸然进塔,只能在下边叫她的名字,高高举起手臂挥舞。
他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张纸条?
见鹿瑶看向他,阿布挥舞的更起劲了,“内芙露大人,中午给你送的纸条拿错了,这张才是纳唔”
阿布后面的话被赶来的纳赫特捂在嘴里,他朝鹿瑶抱歉的笑笑,挥挥手后把阿布默默拖走。
果然是拿错了,不过纳赫特原本给她的纸条里说了些什么?
孟图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审视又霸道的看着她,“你又想用别人做借口岔开我的问题?”
“唔我没有。”鹿瑶两手一起扒开他的掌控,被阿布一打岔,她反而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了。
“抱歉陛下,我不知道您要我证明什么。”她坦率着装傻道。
她最初的问题只是想知道孟图什么时候打仗回来,这有什么好证明的。
“要我帮你回想吗?”
孟图看出她在装傻,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收紧手臂的同时,翻身将她推倒在躺椅上,用身体将她彻底束缚在他和躺椅之间。
“现在知道了吗?”
眼前猛地天旋地转,鹿瑶上一秒还在心虚找他话里的漏洞,下一秒自己就陷入躺椅柔软的蒲垫中,眼前的天空被孟图挡的严严实实。
她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推了推他,“有点重”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孟图撑着胳膊,根本没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自己纯粹在没事找事。
果不其然,孟图脸色又难看两分,反而故意卸力挤她。
见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鹿瑶收起笑脸,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认真端详和他对视。
就在孟图搞不清她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的时候,“啵”的一声。
鹿瑶在他的右眼眉骨间蜻蜓点水似的留下一吻。
“陛下,这就是我的证明,够不够?”
她眼底又浮现出那种狡黠的笑意,每当她这么看着他,孟图都觉得这是对他的挑衅。
没有人能挑衅王的权威,即使是他的未婚妻也不行。
他挑起鹿瑶的下巴,货真价实的吻了上去。
“今晚留下来陪我。”
第23章 那我就做一个暴君
“你说什么!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鹿瑶闻言,原本半眯着的眼瞬间睁大,连推带搡把自己往外摘,试图脱离这个带有危险意味的吻。
“别乱动,要掉下去了。”她人看起来小小的,力气倒是挺大。
孟图一边要防着她胡乱挥舞的拳头招呼到自己,一边还要护着她的脑袋别磕到躺椅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