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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万人迷和人外的兼容性[人外]_别枝海棠【完结】(3)

  “这里——”

  “!”

  律师猛然刹住脚步。

  类似醉酒的梦幻感像一颗脆弱的泡泡,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狰狞触手戳破。

  一截触手吊在半空中,距离律师眼睛两厘米的地方。近到他能看见它翕动的吸盘、潜伏在吸盘里的怪刺和近似蛇类的鳞状皮肤。

  他的呼吸停止了。

  怪物的目标不是他,是一无所知的蔚秀。她站在楼梯间,翻看堂叔供奉的三座神像。

  恐怖怪物有一对澄净的漂亮眼睛。

  剔透的浅蓝色映出蔚秀背影,它的视线最终凝聚在她露出红手套的指尖边缘,尖细如春葱,颜色白净。

  蔚秀浑然不觉,正用中指和食指将碎发挽到耳后。指缝垂落几根发丝,搭在脸侧。

  她在看宝藏,时而抬眼认真思考它们的价格。

  […这是什么…能吃吗……]

  [……再闻闻。]

  律师抬头,客厅没有开灯,看不清怪物的具体形状,只能看见它可怖的黑色铺满半个天花板。

  他可搞不定它。律师双脚粘在地面,萨满注意到他的困境,她将布满奇异咒纹的拐杖拉长,打飞伸向蔚秀的触手。

  咒纹烫得触手吃痛蜷缩,缩回栖息的天花板。它庞大的身体聚在头顶,焦躁翻滚。

  还没走。萨满用拐杖撵开怪物,“小畜生,快走,快走……”

  听见声音,蔚秀从金钱筑成的美梦中回神,她疑惑地看见老妇人握着拐杖,拐杖尖顶在天花板上,上面什么都没有。

  律师活过来,面上的惨白褪去,充盈起血色。他接过拐杖,对蔚秀笑得礼貌。“偶尔打一下蜘蛛网也是极好的。奥薇萨满是个爱干净的女士。”

  “有扫帚吗?我想它比一根光秃秃的棍子方便。”

  蔚秀指指厨房门前。

  一人一把扫帚,两人干劲十足,莫名其妙地开始做大扫除。

  退一万步说,他俩人挺好的。

  蔚秀百无聊赖,顺手掀开白布一角,白布下的家具是寻常样式,不值钱。

  她目光一转,看向客厅中央挂着的横幅卷轴。

  值钱的是它。

  她记得鉴定机构给了一幅画的鉴定证书。蔚秀凑近卷轴,一幅估价为六千七百万的画由蓝为主色。

  无边无际的蓝色海面平静缄默,海的中心倒悬着深色天空。

  “群青蓝?”

  一种很名贵的颜料。

  蔚秀指腹停在画前约一厘米处。她放下手。

  如果碰坏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呀QAQ。

  “蔚小姐的眼力不错。”律师语气略带惊讶,自她身后传来。

  蔚秀正盯着画,盯久了,海水仿佛正朝着中心流动。在海浪聚集的地方,在深海下,一只眼睛若隐若现。

  在那里,她与海洋视线交汇。

  律师的声音第二次远远传来,打断了蔚秀的思绪。“画里的是西部海,超漂亮。三个月能玩个够。你要去二楼看看吗?”

  蔚秀再去看画,海中心什么都没有,眼睛大抵是错觉。

  她目光顺着律师的方向转动,厚底雪地靴踩住一块翘起来的木板,转身上二楼。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长裙裙尾像一只鸢尾蝶,轻轻拂过地板下探出来的手。

  那像是成年男性的手,遍布诡谲纹路,青筋凸起。

  事实上这和成年男性了无干系,因为这双手和人类不沾边,从小臂开始,它的颜色由白渐变为黑色,整只手阴晦如墨。

  除却坚硬锐利的淡色长指甲,手掌每处骨节都经过精心雕刻,瘦削修长,诡谲的黑色令人惊骇,却又华丽得超乎寻常。

  祂屈起五指往上抓时,蔚秀恰好离开,手指抓住了随后赶来的律师的脚腕。

  律师的身影一晃而过,掉到木板下。

  一声闷响。

  蔚秀回头。客厅里的萨满站在她踩过的木板上,捞起袖子擦汗。

  “艾利律师呢?”

  萨满的目光觑向门口。“有急事。”

  蔚秀在地面捡起一顶假发,律师的生活真累啊。她感慨。

  “要去厨房和卫生间看看吗?”拐杖压死地板一角,萨满手心的汗黏腻湿润,内心暗自祈求蔚秀早点离开。

  “也行。”蔚秀转弯,走向厨房。

  当她的手放在门把手时,蔚秀上半身前倾,耳朵贴在门上。她听见地面有沙沙声,像头发拖过地面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

  蔚秀小心翼翼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厨房一应俱全,锅碗瓢盆摆放整齐,没有怪东西。

  窗户没关拢,兴许是风声吧。

  她推开门,准备往里走时一道身影窜出,把蔚秀撞到一边。

  蔚秀扶住门框,面带惊愕,她发现那道身影是萨满。

  “抱歉。”萨满干裂的唇不停哆嗦。

  在蔚秀反应过来之前,她迅速拧开开关,一手握住锅的把手,另一手摁紧锅盖。

  “突然有点饿了呢,想吃什么吗?我很擅长一些本地菜。”

  头颅被关在锅盖下,滚烫的锅底烫得它怦怦乱跳。

  “啊,火开得有点大。”萨满把火开得更大。锅里的头颅一点点融化。

  “不了。”蔚秀闻到了焦香味。

  她皱皱眉,转身离开。

  厨房乒乒乓乓,萨满的咒骂声穿透木门。“我煮死你!贱种!”

  蔚秀:“呃……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了——哈哈——它被煮熟了哈哈哈!”

  萨满鼻青脸肿地打开厨房的门,仰天大笑。

  “记得洗锅。”蔚秀一头雾水,她要去二楼看看。

  双手提起裙摆,蔚秀脚步轻快,转弯时裙边旋了个弯。她重新踏上那块略显松垮的地板,倏尔听见木板摩擦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蔚秀脚腕,他收紧五指,捏得她脚腕生疼。

  蔚秀呼吸乱了一瞬。

  小心翼翼往下看,和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容对视。

  血脸谄媚地笑,露出仅剩的一颗门牙。“我是艾尔律师。这里有个地下室,你要看吗?”

  蔚秀目光透过律师,瞧见他身后一片黑黢黢的。她摇摇头。

  “那能拉我上来吗?”

  萨满丢掉拐杖,和蔚秀合力拉住律师的手。

  律师的体重实在有些难为情。

  使劲时,萨满一把老骨头咔咔作响,体型纤瘦的蔚秀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指望废物人类是不行了。萨满憋足气。“三,二,一。用力!”

  “哎,等等,蔚小姐——”

  砰——

  律师光秃秃的头顶撞在木板上,他眼冒金星,“蔚小姐,你踩到我头顶的木板了,哦不……”

  砰——

  “不是蔚小姐……是愚蠢的奥薇女士,我敬爱的萨满阁下……请你高抬贵脚——”

  律师被拉起来的时候,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蔚秀深感抱歉,他反而觉得庆幸,好在没有东一块西一块。

  “现在,”他抹去脸上的血,顺手拿起假发戴上,“看完了吗?蔚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

  蔚秀坐回桌子前,她捏着笔,打量坐在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忙忙碌碌地系腰带修拐杖,一个头破血流大牙掉光。见她看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咧嘴笑一下。

  他们有事瞒着她。

  这栋房子有古怪。

  蔚秀不信鬼神。

  可他们的表现过于反常。她想不明白,他们在盘算什么?

  见蔚秀落不下笔,律师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套近乎。“我知道蔚小姐之前在一个公司当资料员?待遇怎么样?”

  猛然凑近的大脸吓她一跳,蔚秀身体后仰,抿唇。“不怎么样。”

  她转正不久,月工资两千出头,通勤超过三小时。

  公司承诺每年涨工资,但蔚秀得到的却是生产技术革新、公司预备大规模经济裁员的消息。

  她的处境很危险。

  要么滚回去赚窝囊费,要不留下来赌一把。

  “蔚小姐想回去吗?如果没有遗产,你应该会继续以前的生活吧。”律师又说。“我听说你的家庭……”

  他欲言又止。

  思考一分钟后,蔚秀下笔,签下名字。

  律师和萨满相视,嘿嘿一笑,原来穷鬼最好对付。

  他们互相搀扶,离开老房子。

  目送他们一瘸一拐地走进雪地,蔚秀签下名字的小指冻得僵硬。

  手机叮咚一声。

  银行卡新汇入五十万元。

  蔚秀忐忑的心情一扫而空。她笑了起来。

  别的不说,这点钱倒是挺可爱的。

  天色渐晚,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

  蔚秀找个空房间,收拾东西入住。

  在异乡的第一夜,入睡不容易,特别是被巨款砸中的蔚秀还睡在一个闹鬼的房子里。

  ‘我是唯物主义者。’蔚秀想。‘我信仰马克思。’

  窗外寒风阴恻恻地拂过,她心里发怵,打开手机放个舒缓的安眠曲,却因为没有VIP而止步于三十秒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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