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仁漆黑，清晰倒映出贺兰香怔愣的影子。
她抽出手起身，用离开掩饰慌乱，“都到下学的时辰了小桃花还没有回家，我去找她。”
“香儿，这三年，你可曾想过我。”
谢折的声音低而沉，带着微微的哽咽。
贺兰香的步伐顿了一下，毅然决然继续前行。
谢折：“有谢光看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贺兰香的身体猛然定住，转头瞪看谢折，满眼不可思议，“光儿？他也来了？”
谢折点头，“早就来了，这几日一直在学堂陪小桃花。”
贺兰香想起小桃花口中那个逼她听课的“哥哥”，顿时恍然大悟，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跑向院门，似想三步抵达学堂。
但等真到门口，贺兰香反而停住了，她手扶着门，像是忽然失去了全身力气，身体不自禁蜷缩下去，双肩轻轻颤动着。
她在哭。
“我不配做他的母亲，不配去见他，我……对不起他。”
谢折走到她身边，伸出只手去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感受到她身上的香热，他没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紧紧抱住。
这一瞬间，谢折恍然间以为是回到了过去。
“坏老头！不准欺负我娘！”
小桃花趴谢折小腿上便是啊呜一口，气急败坏道：“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敢欺负我娘亲！我咬死你！”
谢折吃痛了一声，没想到那两排小奶牙，咬起人来还挺疼。
他松开贺兰香，直接将这小不点拎了起来，道：“我不是坏老头，我是你爹，而且我很年轻。”
小桃花伸个脖子还在妄图咬他，骂骂咧咧道：“你才不是！我爹早死了的！我娘亲口跟我说的！”
谢折看向贺兰香，贺兰香吸着鼻子看别处。
谢折将小桃花放下，摸了把她的头道：“别在这打搅爹娘说事，去找你哥哥玩去。”
小桃花嫌晦气似的拍了两下头顶，突然有些失落似的，“哥哥走了！他说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我要好久都见不到他了。”
贺兰香的抽泣声一下子便停了。
她眼里分明盛满泪光，却在短瞬中变得决绝坚定，定定凝视前方片瞬，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
马车内，谢光闻着龙脑香气闭目养神，忽道：“那几个针对她的小子都修理过了吗。”
车外立刻有人答复：“世子放心，他们保证不会再敢找桃花姑娘的麻烦。”
“暗卫可有留下。”
“已布置妥当，时刻护卫夫人和姑娘的安全。”
“她爱吃的那几样点心，都买到了吗。”
“此地没有，但属下已安排厨子制作。”
谢光嗯了声。
外面人迟疑道：“世子如此挂念桃花姑娘，为何不多留些时日。”
谢光未回答。
母亲已经有了妹妹，日子也过得平淡开心，他不敢再来打搅她了。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这时，谢光隐约听到小桃花的声音，他怀疑听错，不由揉了揉眼睛。但伴随声音越来越大，他再坐不住，睁眼掀开帘子往后瞧去，果然看到一个白胖的小人儿在卖力追他。
“哥哥！哥哥！”
小桃花跑得小脸通红，浑身散发腾腾热气，额前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停下。”
谢光下了马车，大步朝小桃花走去，问道：“你怎么追来了，不是说好了老实回家的吗。”
小桃花气喘吁吁，说不上来话，只能伸出短胳膊朝后指去。
谢光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谢折，正常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下去了。
谢折识相挪开两步，露出了身后泪眼朦胧的贺兰香。
看到生母的瞬间，谢光身躯一震，瞳仁骤紧。
夏末时分，蜀中风光正好，路边古树参天，绿荫成片，丝丝清风温柔拂面，带来花果的香气，甜蜜沁人心脾。
这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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