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小时候有人欺负夏存,方韵会站到夏存面前,替夏存将扑面而来的恶意抵挡在外。
她惯常的方式,是用可怕的恐吓和露骨的脏话将对方吓退。这样的方法能击退80%的来犯者,方韵很享受这种作恶的感觉。
她平时是不说脏话的,连重话也不怎么对人说。
上大学后,方韵瞒着家人同学偷偷和周朗延谈恋爱,每每周末不回家而与周朗延约会,都是夏存为她打掩护。
两个乖孩子同时说谎,父母自然难以察觉,所以方韵和周朗延的恋爱从大一上学期谈到大三上学期,从没暴露过。
大学毕业后,方韵进了公司上班,一个月工资四千多,除去日常花销,基本存不下什么钱。夏存花钱更狠,不仅存不下钱还欠好些卡债。
那时日,两人出去旅游只能穷游,住酒店常常只开一个标间,一人一张床,安睡到天明。
后来夏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穷日子,便拉着方韵创业,两人从父母那里借了起始资金,说干就干。
创业后,两人要一同面对许多形形色色的客户,方韵生得漂亮,身材也诱人,常有男客户对她示好。
若放在平时,面对没有好感的男性,方韵一定会严辞拒绝,但这样的男人成了甲方,拒绝就要讲究方式和分寸了。
这种时候,夏存会上场,他通常是在极短时间内极力蓄足阳刚之气,接而将方韵揽在怀中,说她是他女朋友,说方夏软装其实是夫妻店。
如此一搅,客户性趣就消了大半,又因着歉疚,加之方夏的设计和价格实在无可挑剔,单子通常都会成。
后来,方夏软装赚了第一个10万,他们买了伍佰的演唱会门票,内场,第一排。
方韵放开了身体跟着台上爱豆又唱又跳,唱得嗓子沙哑,跳得浑身酸痛,她爱惨了那番肆意癫狂的感觉……她的这一面,只敢让夏存看见。
方韵爱夏存,无关男女,恰像爱着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他们在彼此面前无所顾忌——比如,让方韵以出卖婚姻来解决公司困境这样自私至极的要求,但凡要点脸的合伙人都提不出来,但夏存可以,他可以在方韵面前展露他的自私,方韵不介意,更不会因此审判他,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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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纠结了半天,夏存终于得出结论,“不行直接退场得了,总不能真让你给狼心狗肺的前男友当嫂子。”
“可是,听朗逸说周朗延平时基本不回国。”
“大姐,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就算不回国,你一旦和朗逸结婚,他迟早也会知道你是他嫂子,他知道了,他哥、他父母、他爷爷、你父母、你妹……就都会知道,那场面,你敢想?”
“如果……”方韵鼓了鼓嘴巴,“我是说如果,我跟朗逸说,我和他秘密结婚,他会答应吗?”
“我又不是朗逸,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你跟他聊下来感觉他性格怎么样嘛?”
“性格?”方韵想起自己被朗逸硬控得紧张忐忑的场面,“看上去挺正常,实际上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完了,不用想,不会答应的。”
“啊……”方韵将一头长发抓得乱糟糟,“怎么办啊,他让我今天晚上就给答复。”
“还能怎么办,拒了吧,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去卖屁股,也把这200万给你搞回来。”
夏存卖屁股?方韵失笑,看夏存一眼,“大哥,你的屁股值不了这么多钱。”
“……明天我先把家里的包拿去买了,怎么也能凑个一二十万,先凑一点是一点。”
方韵撑着额头不吭声,默认了夏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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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个家装方案,又接了材料商几个电话,晚上到家时,已经10点过,方韵洗了澡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她本来是不喝酒的。睡前喝红酒的习惯是大学时养成的。
那时方韵和周朗延在周朗延租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约会,周朗延教会方韵很多东西。
比如接吻,做爱,以及睡前喝红酒。
“睡前喝一点,有利于睡眠。”周朗延说。
方韵很听周朗延的话,他叫她喝一点,她就喝一点,一开始,她不胜酒力,一喝就醉。
她醉了,就会主动吻周朗延。
他很喜欢她红着脸主动吻他,平日里羞涩沉静的一个女孩,只是微醺一下,就变得主动又热烈,周朗延爱惨了这样的方韵。
所以每每约会,他总怂恿她喝酒。
久而久之,方韵养成了这个习惯——恋爱可以分,渣男可以忘,然而一件事情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改。
哪怕喝酒时方韵总想起周朗延。
但今夜她没想,这会儿她脑袋已经被朗逸占据。
已经快11点,还有一个小时可纠结,她要不要答应朗逸?
她告诉对方要回来和家里人商量,其实这样荒唐的事情,她哪里敢告诉给自己父母听呢?
他们可以不催她结婚,但绝对不能接受她将婚姻当作筹码随意出卖,哪怕买方条件不错。
愁绪万千时,手机叮铃作响,方韵打开微信,是朗逸。
他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