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啊。”
孟揭炸起的情绪一下子被这串话抚顺了,打着方向盘,极其利落地拐进了小巷里,远天有风来,而巷子尾那广告牌突然“啪”地一项,风龙卷着细雪长驱直入。
晏在舒被吹得眯起眼睛,跟着风龙一起呼啸而过的还有一道车灯,遥遥地,明晃晃地照过来,视网膜上一片甜白。
电话还没挂,甚至距离她刚刚放的话也不超过30秒,那辆熟悉的跑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她跟前了,咔哒一下,车门开,孟揭迅速解掉安全带,甚至连车门都没关上,把着她的腰往后一推,头顶扑簌簌地落了一捧雪,全化在他手里,化在他们紧密贴合的唇齿间了。
热的吻,凉的雪,猝不及防杀出来的孟揭。
结束后晏在舒气息不稳,眼睛润亮,里头不知道猫着多少坏水,她把冰凉的手往他腰侧贴。
“你是不是吃飞醋?”
第88章 招惹
飞醋。
孟揭对这俩字压根听不得半点, “嗖”一下把晏在舒帽领下的系带系紧,这记动作就跟做包子时双手那么一攥似的,攥得她眯眼, 五官全皱成一团, 还没反应过来, 就让孟揭勾着脖子三两步塞进副驾驶,利索地把安全带一系,门一关,他自个儿转过驾驶座, 一脚油门就出了巷子。
垂着须的大红灯笼在车窗上划出几道虚影, 晏在舒拿了他手机,挑了首应景的歌跟着哼。
车里的气氛古怪,仿佛从中剖成两部分,晏在舒越哼越上劲儿, 孟揭忽然一个打弯,轮胎在路面剧烈摩擦,“滋”的一下,她整个人都快被甩出去,一秒后车子平稳转进主道。
晏在舒吊着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 屏息片刻,猛地扭头:“你是不是幼稚!”
孟揭缓速,一只手搭在车窗边, 懒得搭理她。
这么一下, 搞得晏在舒那股洋洋得意上位者的心态彻底破防,觉着吃醋吃成他这样的真没谁了, 心里也气,也不搭理他, 但整个状态与见到他之前是截然不同的,说到底还是孟揭给的反馈稳住了她,他确实放不下她,也确实后悔分手,并且隐约是有要求和的意思。
只要明确这一点……
晏在舒就吃定他了,怎么折腾都算情趣。
所以,只要正确表达爱意,有些事说与不说也就没关系了吧。好比孤身一人追去斯德哥尔摩,又哭着回来这种……太丢面儿了,而且这活祖宗,不知道这事都傲成这死样,要真知道了不得翻天?
晏在舒这时候还不知道,一些阴差阳错的决定会在孟揭心里埋下颗种子,这颗种子经过短暂蛰伏,在数个小时之后,汲取他的情绪,挣破他的防线,彻彻底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
七点出头,路上特别堵,来来往往都是采买年货的人,一辆辆车,满载的都是新岁的喜庆,也有满溢出来的。有人把鸡鸭捆了脚,拴在敞开的后备箱里扑腾;整条的不知名熏鱼干儿搁浅在车顶;某个仓储式超市特卖的大型玩偶挤在车窗上;连车上的狗狗都戴着大红围兜,上边写“恭喜发财”。
真热闹啊。
“去哪儿?”晏在舒总算记得问。
“雍珩有个球局,过去开场。”
“七点半,”晏在舒看眼手表,“这会儿打什么球?”
“网球,”孟揭看后视镜,准备切换车道,“雷宁也在。”
“雷宁啊?”晏在舒声儿都拔高了,那可是唐甘最喜欢的传奇运动员,但凡有他的球赛,小唐打飞的都要去看,这几年露面少了,在一些特殊机构赞助的友谊赛里偶尔能见到踪影。
“那我把唐甘叫上?”
孟揭瞟她一眼:“你不怕她知道咱俩的事儿?”
“这怕什么。”晏在舒不以为然。
“你倒是挺玩得开。”孟揭莫名其妙来一句。
晏在舒全当他还在“吃飞醋——被揭穿——恼羞成怒”的阶段性情绪中,自动忽视了这一句,给唐甘发了条消息,半分钟不到,唐甘就回了个电话过来:“几点?哪儿?谁的局?”
“雍小叔的局,在哪儿……”晏在舒看孟揭。
他头都没转,眼力见儿倒是不缺,“环岛路。”
晏在舒回她:“环岛路,老洋房那片儿的网球场,你开车从正门进来,往左进200米就到,几点……”
孟揭:“十点半。”
晏在舒这么回过去,小唐激动得立马就要去准备战服和球拍了,电话挂断后,陆陆续续发了十几张照片给她,晏在舒咬着手指骨节,千难万难地选了一套,风风火火折腾完,一抬头,天还是那片天,云还是那片云,甚至车的位置都没往前挪过三米。
“堵这么久。”
晏在舒点了点地图,看到拐进环岛路那一段路况全是红线,短短500米,预计通行40分钟,而右侧路段仍然畅通无阻,她抬眼望过去,看见夜色层叠里的方形建筑,依稀记得那是一家新开业的超市,“十点半的局是吧?现在过去是不是太早了?”
孟揭的视线顺着她放出去,在她这句话落时就打了转向灯:“这家超市离家15分钟,算上换球服的时间,预留半个小时就行。”
晏在舒勾了下嘴角,真上道。
***
到地方就后悔了。
晏在舒没逛过年二九的超市,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购物车摞得比人高,光从闸机往里走上百来步,就给晏在舒挤得冒细汗,她把大衣脱了,搭手臂上,穿着件特别紧身的内搭,腰是薄薄一截,手臂肩颈线条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