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布巾是淡粉色的,垂下两条粉色发带落在身后,不至于让人将她错认成男孩。
这样玉雪可爱的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过来,三位夫子心都软了一瞬。
成夫子轻咳一声,板着脸问了之前自己问过几十遍的问题。
“读过书吗?”
“会写字吗?”
“会作画否?”
四娘顿了一会儿,确定先生问完了,这才背着小手认认真真答:
“禀先生,学生读过《诗经》和《论语》,会写,但我的字还没练好,画也是,爹娘说我手还嫩,提不起笔作画,所以只学了点三脚猫功夫,怕先生见笑。”
说着,还挺不好意思的冲成夫子呲牙笑了一下。
左右两位夫子听见这番话,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前头考核了这么多个孩子,这还是头一个说话这么有趣的,让人眼前一亮。
再一看,笑得猫儿一样,透着股狡黠的灵气,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成夫子左边年龄最长,才把一个小姑娘吓哭出去的丁先生突然想考考她,便问道:
“小家伙,你可知道‘学而不思则罔’下一句是什么?”
四娘嗯了一声,答:“思而不学则殆。”
三人齐齐一喜,可算来了个苗子。
另外一位夫子也来凑热闹,问她:“可能背一首诗经中的诗歌?”
四娘想了想,“先生,那我给您背一首《木瓜》吧,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童声清脆如百灵鸟儿,加上极富音律的调子,听得人心情舒畅。
那夫子眯起眼睛缓了片刻后,又问:“那你可知其中之意?”
四娘颔首,“朋友送我木瓜、木桃这些果子,我回赠他美玉美石,不是因为他送我东西我便要回赠,而是因为我珍惜我和朋友之间的情谊。”
“这里面的情谊,既可以是友谊,也可以是互相钟爱的男女之间的情谊。”
“从这首诗歌中,我们也可看到,回赠要比受赠大得多,这从侧面表达了珍重、理解他人的情谊,才是最高尚的情意。”
答完,四娘又行了一礼,“请夫子赐教。”
抬头一看,三位夫子面面相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析模式一般,满是惊奇。
第195章 好险
丁先生看了一眼名单,再次确认一遍,“刘平菱是吧?女孩?”
四娘点点头,“对,我叫刘平菱,是女孩。”
说完,四娘就听见了一声纠结的低叹,“女孩啊......”
四娘不解的歪了歪头,女孩怎么了呢?
成夫子挥挥手,“你不是还会写字吗?那边有纸笔,你写一篇。”
“好的夫子。”
四娘应下,转身走到提前预备好的书案前跪坐下来,小小一只看起来也没比书桌高多少,加水研墨条,拿起笔,沾墨在纸上写起来,一点也没打怵。
就是写的字很大颗,字迹只算工整,尚可看出她写的是论语中的一小段。
其中有一个难一点的字不会写,打了个圈圈。
写完,放下笔,四娘强忍想要揉手腕的冲动,缓缓起身,退到书案旁,“请先生过目。”
三位夫子一起走了过来,四娘还有点小紧张,因为自己的字确实写得不好。
可阿爹阿娘的字都不好看,能教她的也就这样了。
好在现在年纪尚小,三位夫子对她宽容许多,三人点点头,收走了这张纸,通知她考核完毕,出去等候消息。
四娘可记得金宝和金花说的打勾打叉,她也想先生给自己打什么。
可惜,写完字就让出去,已经没有机会再走到先生的面前查看。
四娘只能给小哥一个鼓励的眼神,退了出去。
她和前一个出来的女孩,间隔了一刻钟,可以猜想到,先生应该问了很多,她也答了许多。
“怎么样?害怕吗?”秦瑶接到孩子,第一反应不是问成绩,而是关心她的情绪。
心态不稳,发挥不准。
大郎和二郎也围上前来,说一会儿给她买零嘴儿之类的哄着。
四娘摇摇头,她不害怕,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丁先生那纠结的一叹。
“阿娘,我觉得夫子不喜欢我。”四娘小声说道。
秦瑶心里一咯噔,不过面上一副轻松神情,帮小姑娘整理着头上的布巾,“有时候人的感觉不一定就是对的,我们等结果吧。”
四娘点头:“好!”
三郎倒数第二个出来,是被家丁牵出来的,眼睛已经红彤彤的了,嘴里还在说着在家里背过的诗文,家丁一脸无奈,仰头大声问:
“刘子明家的过来领走你们家孩子!”
秦瑶几人急忙上前,“怎么了?”
家丁说:“刚刚见夫子绊了一跤,兴许是哪儿嗑疼了,你们快带他去看看大夫吧,别磕出个好歹来!”
把孩子送给他家人,家丁忙不迭转身就走,一副生怕被讹上的样子。
秦瑶一听,赶紧把三郎抱到马车车辕上,问他磕到哪里了。
三郎睁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小手指了指膝盖,哼哼唧唧。
秦瑶把裤腿掀起来看,膝盖上破了点皮,有点红痕,一点连皮外伤都算不上的小伤,顿时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