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缓缓往后靠,抬手摆了摆,然后别开脸,闭上双眼:“哀家累了,再休息会儿,你和西平王妃先去宴会吧。”
“你身子不适合去赴宴了,不如……”
“哀家会过去的。”皇帝希望她去,不然众臣会怀疑。
谢锦云知道自己劝不动太后,叮嘱杜姑姑随时关注太后的状态,便和西平王妃一同走出永信宫。
而她刚迈出永信宫大门,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抬手轻抚眉,转头对西平王妃说:“宋谦的事情先暂时往后拖一拖,今日不是最佳时机。”
梁王和皇后都死在梁王府,此时西平王对宋谦逃兵一事再改口径,只怕会惹得景仁帝更加烦躁不快,对西平王府不利:“但是,梁婉知的身份可以尽快澄清,早日让她跟西平王府撇清关系,等日后收网时,西平王府才不会受到牵连。”
“好,多谢太子妃指点,臣妇这就去找西平王。”
“去吧,本宫要回一趟东宫。”不等西平王妃行完礼,谢锦云便先转身匆匆离去。
而她并非回东宫,而是命人去御膳房准备点心,亲自送往议政殿。
可谢锦云没有想到的是,她带着点心刚走到议政殿,一道身影就被人从金殿上踹落,狠狠摔在她的面前。
花溪下意识冲到她面前,大呼了一声:“太子妃小心。”
谢锦云定眼一看,那被人踹飞摔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顾长宁啊。
他匍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嘴里还有血咳出来,却在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议政殿时,顾长宁又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对着谢锦云笑了笑,似乎想用这个笑证明他没事。
她瞪大双眼看着顾长宁。
深色衣襟前,有一个灰扑扑的大鞋印,可以看出刚才有人往太子胸口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轻。
皇上因为什么,对太子发那么大的火气?
看到顾长宁那么痛苦,却还要对她笑时,谢锦云看向龙椅上的男人,心生杀意。
她捏紧手中食盒,未再往前一步,也不想让顾长宁太难为,谢锦云选择转身离去,可心上的酸胀感让她难受的泛起泪光。
她走了很远很远,议政殿内隐隐约约传来皇帝的怒斥、谩骂声。
她本不该听,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折返回去,站在议政殿前面的花园。
这时,江淮扶着顾长宁走出议政殿。
谢锦云快速躲进花园假山后面,细碎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两道身影从对面长廊走过,她目光炙热又心疼地看他背影。
他身子微斜向江淮,手捂着胸口,微微苟着背部,宫人们从他面前走过向他行礼时,顾长宁挺起背,等宫人离开后,他人又靠往江淮那边,走路姿势沉重艰难。
谢锦云用力攥紧食笼,随后低头看了看,把食笼递给花溪:“拿下去喂狗吧。
话落,谢锦云走出假山,在顾长宁转弯时,她从身后扶住了顾长宁的胳膊。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谢锦云,便赶紧挺起身子,谢锦云深皱眉头:“他把你肋骨踢断了?”
他身子微僵,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怔了怔,她冰雪聪明又岂能瞒得过她,他索性点头,说道:“好像是。”
呼吸都是疼的。
“他为何突然这样对你?”谢锦云压抑着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长宁嘲讽一笑,可一个呼吸间又刺激到断骨之痛,他便收敛了几分:“有人,在梁王府走水后,把我在辰国干的事情告诉父皇。”
他杀了辰国丞相独子,插瞎了辰国二皇子双眼,现在辰国向燕国讨要重金,还要六座富饶的城池,否则就出兵伐燕。
景仁帝把错都推到顾长宁身上,认为是顾长宁挑起的战火,再加上沈皇后与梁王的事情,那一脚……直接把顾长宁踢飞起,断了两根肋骨。
谢锦云猛地攥紧顾长宁衣物,问江淮:“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他……”
“你别说话,让江淮告诉我,小心脚下的门槛。”谢锦云心疼顾长宁的遭遇。
几人已经走入东宫,江淮压低声音说:“辰国皇室在未经得燕国允许,按使臣身份踏入西关了,皇上不想开战,意欲割城池赔偿。”
说话间,江淮已扶着顾长宁走入明华轩,把顾长宁扶上榻。
谢锦云伸手扒顾长宁衣物,想亲眼看看他受的伤,却被顾长宁按住了:“锦儿,你刚才为何要来议政殿,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议政殿,就是心里忐忑不安,想去便去了。”去了才真正见识到景仁帝的另一面一言难尽。
她动了杀心。
第495章 换天吧
谢锦云看那只按压着她手腕的大掌,动作微顿,心知他不愿让自己看到不堪的一面,亦或是不想让她看见身上的伤后,为此难过不快。
她没有执着强求一定要让他松开手,再由自己亲手揭开他的伤痕。
谢锦云收回手,起身让江淮给顾长宁好好检查身子:“你先帮太子处理伤,我出去等。”
她转身欲离开,顾长宁快速握住谢锦云手腕,情绪百感交集,他以为他在议政殿的事情不会被谢锦云发觉,他以为,皇帝那一脚踢在他身上后,他可以像在辰国皇宫一样,默默的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