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眉自嘲般大笑，笑声沙哑苦涩。她扫视一圈，最后低头落在面前的玉米肉末粥。她拿起调羹拨动粥里的玉米粒，又拿起面前的三鲜素菜包子。
“怀着小龙的时候，我闻到肉味就反胃，阿强每天早上到楼下的早餐店给我买素菜包子。就像这样的，里面有木耳、粉丝和红萝卜。”
她咬了一小口，没有咀嚼便吞下。
“除了素菜包子是一样的，其他早就变了。或者说根本没变，只是我被蒙在鼓里罢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蠢得无药可救？”
许若麟真挚地注视着王雪眉的双眼，斩钉截铁：“您不笨，也不蠢。刘利强心术不正，两头骗，是他的不对。他骗了您，还骗了其他人，为什么要抢着承担责任呢？”
许若麟沉吟片刻，眼神不明。
“我看不过眼。要不要惩罚刘利强，让他吃点苦头？”
榨菜肉丝汤米
许若麟话音刚落，许有添首先发话。
“若麟，你想干什么？”
“我气不过，骗人感情的人渣，凭什么逍遥自在地活着？就应该摔跟头，被人唾弃。”
“我听你刚才说的，以为你通透，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有添一番话，反倒让许若麟一头雾水。
波叔比许有添年长几岁，自然懂得人情世故。
“刘利强是阿芳的儿子，你无论干什么，芳姨都会跟着受伤。还有芳姨的儿媳妇呢？她也有个儿子。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难道我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王雪眉握着许若麟的手，摇摇头：“妹妹，不要为我动气，不值当。芳姨待我很好，是我对不起芳姨一家。”
“我就是见不得渣男过得比别人好。难道我们什么做不了吗？”
众人没有再发话，在压抑的气氛下吃完早餐。
回到许记，许若麟安慰了王雪眉一番，让她先放心干活，并承诺一定会尽快想出解决办法。王雪眉千恩万谢，到后厨分拣洗干净的餐具，许若麟则忍着满腔怒气，回到厨房对着排骨发泄，刀起刀落，哐当作响，听得旁人心头一跳一跳的。
与此同时，章以灏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从零时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许若麟的回复。
“这么忙吗……”他失落地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杂志社每个人忙得脚不沾地，为新一期杂志出版全力以赴。下一期的选题也做好了，但是前段时间广告掉了一个，同事们在抓紧最后机会接洽新的广告投放。
他刚休息不到三分钟，办公室门被敲响。
“老大，有个新晋零食品牌有意向在我们杂志做广告投放，谈得挺顺利，刚才品牌方派人送来好多零食，您要不要一起试试？”
章以灏本想拒绝，在同事们面前吃零食，暴露他味觉丧失的风险很高。但他转念一想，这些零食是他去找许若麟的契机，起身跟着同事出去。
刚到会客室，他就彻底傻眼。各种零食堆满桌面，整箱的直接码在墙边，一群像三天没吃饭的饿货正在吭哧吭哧地啃食手里的零食。
除了主打的坚果和炒货，还有肉脯、果干、鸭货、饼干、果冻……怪不得不习惯分享的他们这次这么大方，原来是吃不完。
他拿起奶油味夏威夷果和芥末味腰果，又看了看旁边的果汁猪肉脯和葡萄果冻，心里盘算着许若麟喜欢哪些。桌面上放着一包打开的盐焗开心果，吃了两颗，照旧毫无滋味。他囫囵吞下，惹得喉咙发痒，咳了几声。
他转身到茶水间喝水，在会客室外听见里面的谈话。
在章以灏出去的同时，他的同事们正在会客室边吃零食边聊天。
为首的小胖子得意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豪气冲天：“来来来，大家不用客气，随便吃。”
“不都是品牌方送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买的呢。上回在许记庆功怎么不见你请客吃饭？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找老大报销饭钱？”
“哎呀，说什么呢，今时不同往日，”小胖子扶了扶黑框眼镜，“这个品牌一直由我负责，只要谈下来，我就是大功臣，以后你们跟着我吃香喝辣，怎么样？”
一个女生打开一袋灯影牛肉丝，边吃边调侃：“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能谈下来？这可是《美食研究所》最豪爽的客户，那广告费，高得像做梦似的。品牌方先让我们做一期测评软广，又没说一定投广告。”
“我说能谈下来就一定能谈下来！”小胖子坐直，眼神坚定。
“以前于渊总监在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谈下来。”
于渊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杂志社，章以灏在门外听见挚友的名字，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自从上次于渊硬拉着他去许记大牌档吃饭，就此一别，再未见面。那也是章以灏第一次造访许记，认识许若麟。
想到这里，章以灏不由得轻轻叹气，不知道于渊最近怎么样，他妻子的产后抑郁症有没有好转，双胞胎的心脏问题有没有良好的治疗方案。章以灏不敢打扰于渊一家，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也许是章以灏不在，小胖子被激出逆反心理：“我告诉你们，这个品牌我一定拿下，到时候别说奖金，于总监的位置也是我的。”
在场的其他人一片哗然。
设计部的一个男生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小胖子的豪言壮语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