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你喝多了，在沙发上休息。我不放心，留下来陪你。头疼吗？我去给你调一杯蜂蜜水吧。蜂蜜在哪儿？”
“不用了，我不想喝，”许若麟眼皮沉重，闭着眼睛嘟囔，“什么这么香？”
她嗅觉灵敏，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香甜。他得意地回厨房，将刚做好的甜品端到饭桌。
“简易版，请师父品尝。”
看着他微微鞠躬，恭敬有加的模样，许若麟莞尔一笑，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摆着一小碟甜品，六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浸润在金黄的糖浆中，表面的白芝麻扮演合格的配角，让这道看似简单的甜品更加精致。
她用牙签戳起一个糯米团子，一口吃下，软糯微弹，糖浆甜味恰到好处，相得益彰。糖浆中的姜味十分抢镜，醉酒后吃着清甜之中带有辛辣的甜品，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没有甜品的日子，最难将息。
“这糖不甩造型和味道很好呀，你做的？”许若麟抬眼。
“是。你睡着了，我无事可做，想做些甜品。”
许若麟环顾四周，深知章以灏谦虚。家中整洁明亮，与她睡前猪窝似的客厅天差地别，他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帮她收拾屋子。
“你把家里收拾得很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举手之劳。”章以灏话音刚落，腰椎肿胀，肩颈发酸，想必是刚才收拾的时候没注意，拉伤肌肉。
“这份生日礼物，既实用又低调，很符合你的调性。”许若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心情好转不少。
“生日礼物？”章以灏恍然大悟，“不过顺手收拾罢了，我给另外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你说真的？”许若麟吃惊地凝视他的双眸，似是在找寻他开玩笑的证据。
他转身从成堆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鞋盒，递给许若麟：“生日快乐。”
她打开鞋盒，里面是一双全新的黑色厨师鞋。她一眼就看出这双鞋子与她之前穿的不一样，脚后跟位置摸起来更加柔软，鞋垫也比原先的厚，手感很好。
她试穿新鞋，触感极佳，不禁露出笑容。他看她喜欢，笑着解释：“你每天站立的时间很长，一双好鞋很关键。我托人找厂家定制了一双厨师鞋，不磨脚后跟，鞋头不挤压脚趾。另外，我参照了专业篮球鞋的设计，让厂家做了一款承托力更好的鞋垫，既不会腿疼，也不会引起脚肿。”
她边听边仔细观察这双厨师鞋，发现鞋跟位置有一道压花。她低头辨认，竟是自己名字的缩写。这双细节满分的厨师鞋，用心处处可见；这份独属于她的心意，无声地向她供给不限量的鼓励。
联想到刚才他在自己呼呼大睡的同时，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又是收拾又是下厨，她心头涌上一阵暖流。
“谢谢你，这份厚礼正合我意，我真的非常喜欢。估计厂家要和你联名，量产这款鞋垫和厨师鞋了。”
“我看未必。”章以灏见她着实喜欢这份礼物，心中暗暗升起一股冲劲，既骄傲又满足。他提前买断这款独特的设计——只为许若麟存在的独家款式，怎可被别人踩在脚下。他变换了坐姿，试图掩饰内心的雀跃。
许若麟把鞋子仔细收好，郑重地一再道谢。她拿起林正邦送的肩颈按摩仪，搭在章以灏肩膀上。
“累了吧，我看你肩膀发僵，快放松一下，坐好别动。”她按下开关，按摩仪发出低沉的闷响。
章以灏的确累了。连日加班连轴转不说，今天陪许若麟过生日，连带一堆家务活，让他肌肉紧绷，脖子僵硬。按摩仪的脉冲揉捏和红光热灸功能，让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眼看他闭目养神，沉浸在难得的闲适之中，她从沙发起身离开。她一边捧着鞋盒，一边跨过他的长腿：“你知道送人鞋子，意味着日后二人渐行渐远吧？”
章以灏倏地睁眼，眸底闪过几分慌张，下意识抓住许若麟的手腕。她失了重心，一下跌坐在他的双腿上，四目相对。
她一手抱着鞋盒，一手撑在他的身前，堪堪稳住身子，否则早就误闯他宽广的怀抱里。他不曾想自己没控制好力度，不由自主心头猛跳。凝视她澄澈无邪的双眸，他那早已压下去的醉意，似乎再次浮上来。
“不可以，”章以灏并未松手，专注而坚决地反对，“我不同意。”
她视线失焦，胡乱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鼻梁，逐渐下滑，停留在他的下巴：“可、可是……”
“没有可是，也不可能。”
“我也是听说的……”
“那是别人，不是我们。这双鞋是助你实现人生理想的，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进发，都不可能渐行渐远，而是一路相随。”
话音刚落，他有些后悔——万一她误会自己别有用心怎么办？
他不敢辨认自己的真实想法。自从遇到许若麟，他感觉自己的确变了，变得更好了。或许，他真的别有用心？
但他很清楚的是，他再一次醉了。他极力克制，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紧黏她精致的脸蛋，似是饭桌上的姜味糖不甩。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暂停在这一刻，永远回味这份糖浆般清香通透的甜。
味觉丧失后，封闭自己的第十年，章以灏好像找到了钥匙。
麻辣炸花生
许若麟发怔，一点一点地脱离章以灏的怀抱。
时间终究没有暂停，而是一如既往地向前。她站起来，调整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