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子”两个字格外刺耳,迟云飞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裴督军几时结的婚?”
“成亲是人生大事自然需好好准备,到时候会给迟当家送一份请帖的。”裴景润从容应答,“今日就此别过。”
他拉着苏不语转身下山,而苏不语回眸看了迟云飞一眼,对着他弯眉一笑,轻轻挥手,就此别过。
迟云飞知道,经此一别他们怕是不会再相见,本就是路归路桥归桥的人——
可是他想她留下来,迟云飞在晕倒的那一刻想着。
从石盘山到新城并不远,等到天亮的时候,裴景润已经带着苏不语回了新城,他征用了新城的一处别墅作为督军府,屋里的陈设已经换了新的,只等着女主人的到来。
苏不语与他同骑一匹马回来,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裴景润垂眸看了一眼,没有叫醒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屋里。
“到了吗?”苏不语在他的怀里睁开了眼眸,对周遭陌生的环境扫视了一圈,才抬眸望向他。
不管看多少次,裴景润还是不自觉地被她的这一双眼睛所吸引,他将苏不语放下,却又用力地将她拉回了怀里,低下头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裴景润之前从来没有吻过谁,他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出于本能地、野蛮地啃咬着苏不语的唇。
直到她抗议地推着他,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素来冰冷的眼此刻染着近似疯狂的执着。
灼热的呼吸喷在苏不语的脖颈处,他沉着声音说:“不语,你是我的。”
不管是谁,都休想从他的手上抢走。
裴景润低下头,盯着苏不语被他咬得红肿的唇,湿润殷红,他又想吻上去。
苏不语却伸出了手,纤细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景润,要知道我还是你父亲的七姨太,你同我在一起,会被天下人所诟病。”
裴景润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眼中的炙热隐藏到冰冷之下,淡淡地说道:“我会登报,向天下人宣告,你与我父亲再无一点关系,也会光明正大地娶你。”
与苏不语离婚之事,裴明远还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看到那一份明显出自裴景润之手的离婚申明,裴明远都被气笑了,对着陆管家说:“我这儿子倒是出息了。”
陆管家没敢应声。
裴明远手里的佛珠转动许久,直到怒火被压下,他才再次开口:“听说景润把泰城给拿下了?”
“是的,”陆管家这才应道,“少司令去救七姨太时杀了刘默,趁机占下了泰城。”
失去了刘默的支持,张奎的儿子张之成便不成气候,然而裴明远却没有拿下黎城的打算,陆管家颇为不解。
裴明远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拿下黎城吗?”
他抬眸看了一眼陆管家,又起身站到了窗边,如今已经入秋,秋风扫过,树上的黄叶落了一地,冬天到来的时间或许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快些。
“年轻是好事,做事情不会瞻前顾后。”裴明远有些感慨地说着,只是他比裴景润年长,想得便要更多些,“张之成的背后是东洋人。”
“司令……”
“去给景润提个醒吧,小心东洋人。”裴明远慢悠悠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在陆管家走后,又去了二楼苏不语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残留着女子身上的淡香,一切摆设如故,却是人去楼空。
裴明远想,他已不是年轻人,并没有那些轰轰烈烈不计后果的感情,那日去追苏不语,大抵是因裴景润的胆大妄为惹怒了他……
他刻意避开了去细究,为何那日要不计后果地寻找苏不语。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把挂在墙上的琵琶,不思量,裴明远便能看到那清丽的女子坐在窗边抱着琵琶,她抬眸含着些许羞涩地喊道:“司令……”
他猛地闭上眼睛,过了良久,才慢慢睁开眼眸,只是他不知道他眼睛里的光同裴景润眼中的执着并无区别。
苏不语与裴明远离婚的申明,陆曼婷和萧邵义也都看到了,陆曼婷的消息比萧邵义要灵通一些,她还知道苏不语现在在新城。
她想了想,拉着萧邵义一同去新城找苏不语。
他们去新城时,正遇上苏不语在试婚纱,裴景润有心给苏不语最盛大的婚礼,为了区分曾经的凤冠霞帔,他决定举办西式婚礼。
西式婚纱穿在像苏不语这样的古典美人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更显出了白色纱裙的圣洁。
不管是陆曼婷还是萧邵义,都止不住眼中的赞叹,苏不语见到他们反倒生了不好意思,连忙将婚纱换下。
“你们怎么来了?听景润说,外面并不安生。”三城之间的争斗还没有停歇,总有官兵在交火。
萧邵义注意到了她对裴景润的称呼,眼眸黯淡了一瞬,问道:“苏小姐真的要嫁给景润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景润素来强势,若是苏小姐并非自愿,我和曼婷可以想办法。”
苏不语微微有些诧异,萧邵义看着温和赤诚,但是并不是那种会鼎力相助之人,就像当初他虽不喜自己的父亲将原主送给裴明远,可也并不会为此去反抗。
萧邵义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唐突,可他内心多少有些不希望苏不语嫁给裴景润。
他如今无比后悔,若是当初他能够坚持,或许如今的结局就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