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将魂魄封印,他才能保有千年前的法力和记忆。
司曜顿了一下,敛起脸上笑容,只因苏不语亲昵地称呼着另一个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如今是他的“容器”。
他被困在苏不语的阵法里却并不着急, 一旁的司正武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 试探着问道:“老祖宗, 可要拿下这个菟丝花精?”
司曜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底是自负和厌恶, 魂魄的封印是他自己下的, 他留了一缕意识在外面,掌控着司家。
眼前的人是为了利益能够出卖兄弟的人,他利用这样的人,也看不上这样的人,何况他的不语, 岂是像司正武这样的腌臜可以碰的?
司曜的手指微微一动,原本在地上的剑匣居然飞了起来,直接砸在了司正武的头上, 司正武一下子就被他砸倒在地上。
“不语, 看来这一千年你并没有长进, 这样的阵法困不住我。”司曜手中的破邪剑插在地上, 只念了一声“破”,那困住他的阵法便消失了。
苏不语并不意外司曜将阵法破除,她淡定地利用着他破阵的时间将独孤牧棺椁上的灵镜取下,用自己的血抹去棺盖上的符咒。
就在司曜破开阵法的一瞬,独孤牧也从棺椁里出来。
僵尸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袭向司曜。
破邪剑挡住了僵尸长长的利甲,司曜唇角的弯度更深了几分,像是就等着独孤牧过来,只是下一刻却听到苏不语唤了一声:“阿牧回来。”
司曜皱了一下眉头,独孤牧朝着司曜露出嘲讽的笑容,迅速往后一退,便退到了苏不语的身边。
司曜手持破邪剑,却谨慎地没有上前,他了解苏不语,没有万全之策,她是不会主动把他引出来的。
然而当他再次见到独孤牧站在苏不语的身边,忍不住回想起千年前的那一幕幕,那些他旁观的、独孤牧与苏不语的恩爱,心底的戾气不断涌出,周边的阴气也在他的身边聚拢。
司曜本就没了肉身只留了魂魄在世上,一旦生出了戾气,便会不断吸纳阴气,越来越多的黑气缠绕在他的身边,隐隐有要吞噬他魂魄的趋势。
很快,司曜便回过神来,惊觉自己轻易中了苏不语的计谋。
他划破自己的手指,靠着身体的阳气驱散阴气,再看向苏不语,眼中的淡定再难维持,忍不住问道:“不语,难道你一点都不念你我之间的情分吗?”
苏不语是存了让他魂飞魄散的心思。
那边他一手养出的妖浅浅笑着:“司曜,我以为你是知晓的。”
从他对她下咒印困住她时,他与她之间的结果便注定。
“你恨我。”司曜的眼神晦涩,其实他早已知晓,否则苏不语不会宁可舍弃肉身也要逃离他。
只是他做了千年的孤魂,苏不语是他唯一存于这世间的执念,不管她爱也罢恨也好,他总是要将她留在他身边的。
“不,”苏不语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倒有几分感激你。”
比起妖身,她现在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不过纵然有现在的际遇,也无法改变她想要杀司曜的心。
司曜闭了闭眼,心有不甘地问道:“你本就是菟丝花,依附于宿主而活,我主动成为你的宿主,不好吗?”
他教会了她世间万物,包括她如今拿来对付他的法术,若没有他便也没有今日的她。
“我的宿主是谁由我自己决定。”苏不语挽起耳边垂落的发丝,将隐藏在发间的符纸抽出甩向司曜。
司曜的破邪剑没能防住这张符纸,他只觉得胸口似燃起了一阵火焰,灼烧着他的魂魄。
他眼眸暗沉,主动吸纳起周围的鬼气,以滋养自己受损的魂魄。
许是吸收了太多的鬼气,司曜的双眸泛红,他笑着对苏不语说道:“你确实算计了我,只是你还是不该选择这样的聚阴之地,我若为鬼,无人能敌。”
“未必。”不知何时,破旧的钢筋上站着一个僧人,那僧人手中拿着如血的金刚杵,眉间的朱砂痣亦如他手中的金刚杵,犹如刚见了血一般。
他天生悲天悯人之相,然而这会儿浑身却不见半点慈悲,浑身的灵力里透着几分古怪。
眼前的不厌,便是苏不语看着也有几分陌生,她不确定地喊道:“不厌?”
不厌低着头没有去看她,只是轻声说着:“你先离开,我来对付他。”
“人都到齐了。”司曜面上笑着,眼中的戾气却越来越重,明明鬼气让他浑身灵力充裕,可胸口的灼烧却越来越烈——
还有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心慌,从千年前苏不语不见之后便落下的心慌。
他不再维持面上的淡雅,出口嘲讽道:“不周寺的佛子没有成佛,却沉沦在轮回之中,多少有些可笑。不过就算是轮回转世,不厌你怕是也没有几回……”
不厌没有等司曜将话说完便出手,金刚杵撞击在破邪剑上,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一战。
司曜的魂魄不稳,而不厌也在千年的轮回里削弱了灵力,千年前他们旗鼓相当,千年后他们仍旧在伯仲之间。
在他们的交手之间,苏不语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厌的不同,眼前的不厌当真有些不对劲。
或则说,从不厌拿到他手中的金刚杵开始便不对劲了,而司曜又为何要将不厌的金刚杵同破邪剑封印在一起?
苏不语垂着眼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对独孤牧说道:“阿牧,你去帮帮不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