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和你上床的,”她笑了,笑容有些轻蔑,令人十分不爽。但一语戳穿了他心中的怀疑,“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生意?他愈发弄不清她的话。
“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生意可谈,请你现在从我房间里出去。”
成柏林做了请的手势,女人却走上来,摁着他的手臂,慢慢压了下去。
人看着柔弱,力气意外大。
“你不听听看,怎么知道想不想谈呢?”
她目光狡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半晌,成柏林惊得睁圆眼睛,一把将她推开。
“你疯了!”
他气喘吁吁,显然被她凑上来说的话吓到了。
“我疯了才会听你的。”
成柏林理了理衣领,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姚娜的朋友吗?竟然会提出这么恶毒的想法。近墨者黑,想来那个姚娜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房间里离开。”
女人走到门口,拿走了他刚买的速食,回头说:“柏林,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躺在床上,心神不宁。
再怎么样,他都不会杀人。
-
任何生物,一旦暴露弱点,就离死期不远。
上山前,成娜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登山服,分给了姚娜一套。姚娜很开心地换上了。
天气不如预想中的好,但勉强也过得去,起码没有下雨。天气预报显示,后天开始下雨,要足足下一个星期。她们还算走运。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拍照留念。姚娜的兴致很高,体力也很好,一直赶在最前面。
成柏林负责拎东西,他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
等抬起头,见到眼前的成娜,他吓了一跳,被她一把扶住。
走到高处的姚娜回头冲他们喊:
“我先上去啦!”
成娜回以同样的音量。
“好。”
成柏林用力抽回手,一言不发地往上走。
三人终于登顶。
姚娜兴奋地拿起手机,四处拍摄。
成柏林望着她的身影,往下是险峻的山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线。
姚娜的身型并不高大,远远这么看着,像一棵小树苗,如果风再大一点,似乎就会把她刮下去,刮下去的话......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猛地回过神,身边的成娜已经走了上去。
“姚娜,你站在那边,我给你拍个照吧?”
“好啊,这里可以吗?”
“可以。”
成柏林盯着姚娜脚下的位置,离身后的断崖仅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他慢慢走上前,神不知鬼不觉开了腔:
“往后再退一点就更好了。”
“再退就有些危险了。”成娜看着他。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某种故意。
“诶,”她放下相机,“你们是姐弟,干脆站在一起合张影吧?”
成娜推着成柏林上去,姚娜一下变得拘谨了。
她的手指在他后背画了一个圆圈。他顿时头重脚轻,双耳嗡鸣。
成娜后退,举起相机,对准俩人。
-
画面只剩下了成柏林。
他匍匐在崖边,额头大汗直冒。
刚才,他把姚娜推了下去。
他杀人了。
他杀人了。
成娜走上前,往下俯瞰,“别看了,肉眼是找不到的。”
他猛地回头,用尽浑身力气站起来,一把拽起成娜的衣领,疯狂摇晃,“是你干的......是你干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成娜笑。
“推她下去的人,是你啊。”
是的,杀人的是他。
成柏林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脱力跪倒在地上。
“我杀人了。”
“我把我姐姐杀了。”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他捂住脑袋,恐惧和绝望搅乱了思考能力。
“姚娜死了,我要怎么回去,我没法回去了。”
哼——
谁在笑?
成柏林抬头,惊弓之鸟一般左右环顾,“是不是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成娜在他面前蹲下,发出笑声的人是她。
她扳起成柏林六神无主的脸,使得他只能注视自己。
“姚娜……不就在你面前吗?”
第105章 蝴蝶
午后,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上,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她们已经在这品了十分钟的咖啡。
“冯,那场案子,你打得实在太精彩了。”
女人撩了撩自己棕色的长发,发出第三次感叹。杯里的咖啡已经见了底。
“利惠,媒体朋友那边还是多亏了你。”
案子过去了半个月,那时的轰动仍然历历在目。冯奉春放下马克杯,悠然地靠在椅背上。
利惠抿唇微笑,她在英国主流报刊之一的媒体公司工作,担任总编,手握不少业内人脉。干她们这行的,最会文字游戏。她摆摆手,不甚在意。
“举手之劳。”
有关成娜的那起案子,庭审持续了半个月有余,陪审团最终判定被告成娜无罪。而同样被指控为谋杀的成柏林,被判处25年监禁。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判决过去一周后,成柏林在狱中死了。他把床单捆成绳,绑在通风口,上吊自尽了。
狱警赶到现场时,他已经彻底没了呼吸。警方在他的床上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场景是一处山顶,疑似成柏林的身影背对着镜头,跪在地上,姿态就像在忏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相片虽略显诡异,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过多久,康达披露了最新公告,公开了新一任的董事的信息。
程臻静静盯着屏幕上的成娜二字。
被拖下法庭的那一刻起,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成明昭给耍了。
成明昭留着她,就是为了这一天。
那枚炸弹在成柏林手上,而引线在她这里。成明昭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她找上门,将最后一个阻碍——成柏林,彻底炸开,炸断,炸死。
成明昭被判无罪的那一天,程臻很平静,她知道这是注定的结局,所有走向都在那个女人的计算之中。
这段时间,她仿佛活在梦中,没有困意也没有食欲。严灿林低沉了一些日子,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无论怎么说,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她很担心她,重新来到她身边照顾她。
程臻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茫然?困惑?不解?怨恨?或许都有点。最大的感受是无力,是重重的一拳挥出去,结果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那是一种摧毁心气的空虚。
严灿林把做好的饭端到她面前,宽慰她多少都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