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轻絮昨日便已经选了一处院子,那院子也算大,院中有一不高的假山,山上有一凉亭,院中没有太多植物,却有一处场地,以前应该也是做什么户外活动用的。通过屋内摆设,目测以前是这家的公子住的。
幽昙决定就住在荷塘中了,这里四面环水,只有一座九曲石板桥与荷塘外围走廊相连,端的是与世隔绝,却能对周边小院子里的动静了如指掌。
周笑并没有自己挑选院子,反而是愿意听幽昙的安排。幽昙却偏偏指向了宅邸最偏僻处,那个院落怎么看都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周笑擅长用暗器,那么,是否也擅长制作暗器?此处偏僻,即使以后人多了,这里也少有人至,最适合做些暗器的研究。以后,周笑还可以招募一些别的机关高手,一起发明更厉害的暗器。”这是幽昙的考虑。
周笑欣然答应,她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她知道正面打斗她毫无优势,她来到这里,本就是要发挥暗器一项努力帮上忙的。如今,这是“奉旨”造暗器,她倍感得到了重视。
“现在人多了,我们互相交流一下。”幽昙环视一周,“说说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吧。”
于是,片刻后,四人一起坐在了清辞院子的书房里。
只是,不知为何,在听着周笑絮絮叨叨:“那天,我从地道里逃了出来,培洲的人都说是幽昙灭了我家,可是我看到幽昙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想跟着她,或许可以找到她动手的证据,让我有机会报仇。但是,我除了看到幽昙一个人垂泪,祭奠逝去的人以外什么都没做。我一路跟到了京城,左相事变当天,是那群蒙面人,是他们毫不留情的对左相府进行屠杀。幽昙只是去救人的,结果正好被宁清辞撞见。”
“好啦,周庄的小姐,别哭哭啼啼了。”言轻絮双手枕在脑后,微微向后翘着椅子,“我们知道你没想过什么了。”
“周笑是心思单纯,那么,你呢?”清辞冷淡着声音,突然开口,说话间盯着言轻絮。
言轻絮却只是勾起一贯的笑,“你会知道的。”
幽昙开始觉得看到言轻絮就头痛,从第一眼她就感觉这个人很危险,他有着并不急于出手的试探以及凌厉张扬的气场。但这也只是在清辞眼皮底下的他,幽昙不敢想,在清辞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少年是否会露出隐藏的另一面,那定是疯狂而嗜血的。
而且,也有一些违和感。左相府和将军府相互制衡了数年,相府被灭后,言将军隐隐显现出几分独掌大权的趋势,言家算是鸡犬升天,这种时候言轻絮却说自己“无家可归”,这一点实在耐人寻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清辞和言轻絮大半夜聊天情节来自副导演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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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其实曾经这个《清幽阁》项目,还有两个“审稿”,阿笑和然然老师。周笑、何人笑、玦无名的原始设定来自阿笑老师,“无枉”这个组织的名字,也是阿笑老师翻《周易》起的,取的是无妄之灾的意思。虽然后来被我改得亲妈都不认识了,不过阿笑老师磕cp磕得很开心,有改得让她开心,就算好事。
第35章 清幽战记5
不过,她并不打算过早地将这个少年逼上悬崖。她有种直觉,只要清辞还在,他就是友非敌。
因此,幽昙铺开了舆图,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游说各派,拉拢结盟。”
“若是有人不愿呢?”清辞提问。
“看实情而定吧。”幽昙觉得,对不同门派需要用不同方式游说。
言轻絮的笑声在此时露出了几分讥诮,“何必去徐徐图之?依我看,为防变数,直接灭门才是最干脆利落的不是?”
周笑狠狠瞪了一眼言轻絮,似是不满他的做法,“你这么做,才是增加变数吧!”
言轻絮“切”了一声,并不辩解,也不再开口。
倒是幽昙接了话:“周笑说得有道理。你以为我们清幽阁是幽州无枉吗?背后有朝廷撑腰,说灭门就灭门啊?情报呢?目标名单呢?战力呢?人手呢?怎么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又怎么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呵,魔潭教的事,也没见你手软啊。”言轻絮冷笑,毫不掩饰地挑衅。
“那是因为,魔潭教作恶多端,灭他,顺应天意、顺应民心。”幽昙并未露怯。
“那么,”言轻絮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让那些不服的人‘作恶多端’不就结了?”
一时冷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但谁也没敢认同,毕竟这意味着他们要做无中生有、欺骗天下人的事。但谁也没敢否认,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这可能是他们无法回避的一条路。
终究是幽昙打破了沉默,她缓缓卷起舆图,一边道了句:“先从西北方向开始吧。”
言轻絮微微思索几分,不易察觉的点头,“如此甚好,我和清辞也要回一次祥云派。还有一笔账,没有来得及清算。就这么走了,未免不近人情。”
祥云派,地处灵州,正是西北方向。
听见自己门派的名字,清辞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将视线落到言轻絮身上。
言轻絮也回以一道视线,无声的唇一张一翕。
宁清辞浑身一颤,言轻絮说的几个字,她看得分明。
“祥云必灭。”
略微筹备了一日,第二天4人便分为两路展开了行动。
周笑留守洛阳清幽阁,拿着清辞的相府旧腰牌,招揽了一批工匠,又向几位擅长机关暗器的熟人发出了邀请。在清幽阁那个偏僻的院子里,周笑的暗器工坊就这样算是开张了。
而清辞、幽昙、言轻絮三人则是坐着马车向祥云派出发。言轻絮在外边驾车,车内两个少女各坐一边,具是无言。
清辞一直在看着窗外,就这样离开了繁华的街市,看着外边的景色一点点荒凉起来。就像她6岁那年一般……过完生辰的当晚,就被爹娘连夜送往了祥云派,美其名曰:将来嫁入将军府,没点身手要吃亏。可事实是如何,已经无法知晓了。许是官至丞相的人,必然有所先见之明,想要将当时的独女送出京城这个暗斗的中心吧。
清辞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踏入祥云派的那天,饰带绕过碎发扎着羊角辫,眸光清澈,朝着上首的两人俯身行礼,“弟子宁清辞叩见师父、师娘。”
那一天,她的师父温祥神色如常,对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在意,“祥云门下戒律森严,你尚年幼,所知甚少,日后要更加用功才是。晓以然,你便负责她的日常起居。温阳轩,她的课业便由你带,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师父身后两名弟子闻言领命。女弟子晓以然扶起她,面带温柔微笑,一举一动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男弟子温阳轩则只是习惯性点点头,眉宇同温祥极为相似,只是少了些严厉。
现在想来,一切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因为进入祥云派的第二天,温阳轩师兄对她说了很多门内的规矩,但她唯独对禁地九宝塔印象深刻,还问出了:“就算去了,除非自己无意提起,哪会有其他人知道?难道里边还安了机关?”那天,师兄只道:“师妹,你逾矩了。”可造化弄人,三年前,她终究是因为九宝塔的事而暂时离开了祥云派,这才动了返回京城探望家人的心,才会在那个中秋目睹家人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