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书看着他没有答话，好似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陈明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苏晋衍他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他表面文弱，其实心思深沉，手段残忍，根本不是一个普通读书人。这样的人，殿下你如何能保证他的忠心？”
他提高了音量，话落，房中回荡着他的质问。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明雁书一双水眸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淡淡开口：“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陈明渊瞳孔骤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知道？”
“是。”明雁书语气不容置疑。早在洛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不是一个文弱书生，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
陈明渊沉默，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他无法相信，自己处心积虑揭发苏晋衍，她竟然早就知道。
明雁书看着他，却在心中叹了口气。再者说，就算苏晋衍并非良人，自己也不会就此移情别恋，答应陈明渊。他莫不是认为，一个饱读诗书，能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人对自己温柔体贴，她便会心动？这样的人，她在京城认识太多了……
想着，明雁书忽然愣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种想法呢……
陈明渊见她这幅模样，知道自己希望她心甘情愿嫁给他是没可能了。他双手握拳，死死盯着明雁书，目光带着几分疯狂。
只有娶了她，自己才能名正言顺觊觎这皇权。
就算是旁支又如何，只要姓明就行。
他笑了一声，望着她受了伤的脚，蓦地站起身，朝她走来。
明雁书看出了他的意图，浑身发寒。
怎么也没想到，陈明渊会做出这种事。
她紧紧咬着下唇，却没有动，强作镇定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朝她抓来。
不能慌，不能慌，苏晋衍说过的……
身前的人忽然定住。
陈明渊再也无法上前。
因为他的颈侧一阵冰冷，似有一柄利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陈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如毒蛇般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明渊脑袋“嗡”得一声。
他闭了闭眼，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不是说了，咱们合作，就什么事都没有吗？”苏晋衍不紧不慢地说着。
中计了，苏晋衍早就计划好了！
陈明渊睁开眼，看向明雁书。她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原来，郡主也早就知道了。
陈明渊仰天长叹，想来，苏晋衍那一日同自己商量，让桐州安分守城时，就猜到了自己有异心。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就见苏晋衍手下的副将站在门外，正等着他。
明雁书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苏晋衍看了她一眼，“我刚才还有点担心，你会真的抛弃我，选择他。”
“担心？”明雁书转头，眉头微蹙，“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了？”
苏晋衍微愣，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担心，似乎真的有些可笑。
“没有没有，苍天可鉴。”他连忙走回明雁书身边，“你看，我这不是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明雁书抬眼瞧他，目光从他略显疲惫的眉宇间扫过，心头微动，语气依旧淡然：“那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晋衍轻咳了一声，“你午睡之时。”
“午睡？”明雁书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颊蓦地烧了起来，泛上浅浅的绯红。那岂不是……她单脚一瘸一拐的模样都被他瞧见了？
她抬手掩住嘴唇，神色里多了几分懊恼，正欲开口反击，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雁书！”
明雁书转头，见了来人，眼睛瞬间一亮：“姑祖母！”
长泽长公主迈步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向明雁书，一下子挤开苏晋衍。
“这辈分可真讨厌。”长泽长公主哼了一声，握住明雁书的手，刚要关心她，却忽然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目光犀利如炬，在明雁书脸上打量了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苏晋衍，突然贴近明雁书耳边低声说道：“难道，你还没拿下他？”
第27章 大腿是弱点拿拿拿拿下他？！明雁……
拿拿拿拿下他？！
明雁书目瞪口呆，望着姑祖母说不出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
苏晋衍在一旁也听了一耳朵。
他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嗯……那倒不是件坏事。
苏晋衍暗喜，看来自己救长泽大长公主果然是再正确不过了。最好她再在明雁书面前多夸自己几句，让她尽早“拿下”自己。
压下弯起的嘴角，他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干脆起身告辞，让明雁书与长泽大长公主说话，自己则去处理陈明渊的烂摊子。
等在门外的平春与文夏想进去，苏晋衍摇了摇头，让她们去替大长公主准备换洗的衣物。
二人不疑有他，连忙走开去准备了。
苏晋衍心满意足地去了前院。
若是有第三人在场，聊这种话题多不方便，肯定会影响大长公主发挥。
明雁书确实有许多话与姑祖母说。
不过她还是悄悄抬眼看向苏晋衍的背影，直到他走到房外，一回头，对上长泽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眼神。
“说说，你怎么还没拿下他？”
她在明雁书身旁坐下，一身普通的粗布麻衣愣是被她穿出了华贵的拖地罗裙的感觉。长泽大长公主名唤华婉，是太后取了她母妃名中的一个字，然而她的性格却与温柔娴静的母亲天差地别。
明雁书装傻充愣：“您说什么？”
明华婉挑眉，看着她不说话。
而明雁书直接转移了话题，将对话带回正题。
她黛眉蹙起，问道：“姑祖母，您……怎么会在桐州呢？”
又怎么会被那些山贼劫持了去？
明华婉料到她会问这些，也不隐瞒，长叹一口气，“我出京游历山河的事你也知道，谁成想，游历到一半，这到处都乱了起来。我也无心游玩了，只想寻个安定的地方避避风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桐州一带。”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良心的，将我在桐州的风声传了出去，接着就来了一群山贼把我劫持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苏刺史剿匪把我救了出来。”
“这些天我虽说也吃了不少苦，但也算是命大。我猜他们是想拿我去做什么交换吧，不然我早就没命了。”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淡淡的痕迹，明华婉经历了这么多，十分看得开，无所谓地道。
“这段时间，你可知京城如何了？”
她先前是游山玩水，之后是忙着找地方避风头，对眼下的局势，倒是真的知之甚少。
“暂时还没什么事。”明雁书见姑祖母这幅模样，知她是真没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
明华婉点点头，那就是暂时还不用担心了。老明家这群宗室大部分都在京城，若是京城失守了，那怕是真的要亡国。
“所以，你与苏晋衍如何了？”
……怎么就绕回来了呢！
而且什么叫她与苏晋衍如何了。
明雁书跟不上姑祖母如此跳跃的节奏出，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支支吾吾接不上话。
明华婉奇怪：“他不是与你定了婚约吗？不是你未来的郡马？他见到我就叫了我姑祖母呢。”
“是啊……”他怎么这么自来熟呀。
“你不喜欢他？还是不满意他？”
明雁书心猛地一跳，紧接着就保持在这个速度，怎么也慢不下来。她被问得面红耳赤，而对面的明华婉表情不像是随口一说与她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认真与她聊这个话题，等她的回答。
不满意吗？
他有哪里让自己不满意呢……好像想不出来。
不喜欢他吗？明雁书怎么也说不出肯定的回答。
所以，自己是……喜欢他吗？
明雁书愣神。
是这样吗？
明华婉看着自己这个侄外孙女这幅懵懵懂懂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许久后，明雁书才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你也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不满意他，那你和他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怎么还是一提起他就脸红呢？
明华婉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在她看来，或者说不只她，大部分皇室公主都是这么想的，觉得皇家女儿不需要在乎这么多，自己爽快不就好了？
她虽不屑于找门当户对却不爱的男子成亲，却也不是不享受情爱之人。像明雁书与苏晋衍这种郎有情妾有意的小年轻情侣，她还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尤其是她见苏晋衍那模样，还不是明雁书轻松拿捏就行？
当然，明华婉也不是没考虑过若是明雁书遇人不淑怎么办。那还不简单，直接踹了找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