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认真，明雁书听完，也有些犹豫了。
“这么多士兵在呢……”
“自古以来多少夜探敌营把粮草烧了的例子，不用我说吧？”
明雁书也算是看出他的目的了。反正他就是要缠着她。
“……好吧。我看那床上放了几床被子，就劳烦你打地铺吧。”
打地铺也行。他是个知足的人。只要能够每天见到她就行了。如果他住到偏房去的话，肯定就没什么机会见到她了，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苏晋衍从善如流地应下。他看了眼那几床被子，笑了：“有被子就不算太差了。我以前还在干草上睡过，幸好那一晚没下雪。”
要是换以前，明雁书定会担心他大冬天这么睡会不会生病，可现在明雁书不想买他的帐了：“看来你果然身强体壮，冻不坏呢。”
苏晋衍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我一直都说我身体好的。”
是啊，她以前怎么就不信呢！还以为他是在逞强！真是浪费了她的关心！
“说起来，你是第一个关心我身体的人。”
明雁书一愣，抬头看向他。苏晋衍支着头，看着院中的被风吹得摇晃的干草棚顶，像是闲聊随口提起的一句。
不能心软，明雁书，不能心软。
她咬住自己的唇肉，也装作没听见这句。
说不喜欢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知道了苏晋衍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却还是如之前一样。明雁书面对他，不由得有些无措。没办法像之前那样面对他，也没办法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他。她心中纠结，却不愿意让苏晋衍看出来。虽然不想得罪他，可是再对他好，她也不想。
于是她决定，干脆就不怎么搭理苏晋衍，尽量避免与他见面。
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果然如苏晋衍预料的那样，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雁书，你是不是怕我？”
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又铺上一床被子作床，苏晋衍披着外袍端端正正坐在上面，看着明雁书小心翼翼地想要绕过地上的床铺上床。
明雁书瞪了他一眼：“我，我为什么怕你？”又不是她做错了事。
苏晋衍微微一笑：“没有就好。”
都这么说了，再小心翼翼的就是她落了下风。明雁书也不躲了，提起裙摆要跨过床铺。
然而她走得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绊倒。
她失了平衡，双腿一软，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抱住。
意料之中的，她落住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隔着薄薄的寝衣，在雪天之中，也像个火炉一般。
苏晋衍心安理得地将人紧紧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你看吧，我是来保护你的。”
“……呸，脸皮真厚。”
明雁书贴着他的身子，却已经不再惊讶于为什么他的身材其实并不瘦弱，然而她心跳依旧不争气地加速。她有些害怕，害怕离得这么近，被他发现。
可惜苏晋衍似乎一点余地也不想给她留：“雁书，你的心跳得真快啊。”
“……”
“你放开我，它就慢了。”她有些气恼，“我这是是热的。”
“你说谎。”
明雁书却蓦地有些委屈：“我没有……我不要喜欢你了。”
第52章 “我不要喜欢你了。……
“我不要喜欢你了。”
她说完,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寒风。
明雁书趴在苏晋衍身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臂愈发用力,勒得她的腰都开始生疼。
“……为什么？”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或许苏晋衍这时只要多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像她证明自己真的只是多了个身份，其他都没有变就好了，可是他正是不理解这一点。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只是多了一个身份，明雁书突然就不能接受自己了。
还问为什么……
“我……累了。”明雁书咬着唇肉,赌气道。尽管知道他不是故意隐瞒，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她那些关心在他眼里,是不是都很无谓？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呢？到如今，就算她不接受,也走不了了。眼下，她实在不能确定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每每见到他，明雁书都十分纠结。
苏晋衍愣了一瞬,没想到这是她的答案。
须臾，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有想过要让你累，也不想让你累。如果喜欢我是这么累的一件事……那就算了吧。”
话落,明雁书心头一震。那她这么轻易一句话就放弃的喜欢到底算什么呀……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眼眶酸涩，眼前逐渐模糊。
苏晋衍叹了口气。
“反正我喜欢你就行了。我也不在乎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等你气消了再说。”
“……”明雁书呆了，“什么？”
什么酸涩什么眼泪都被吓没了。
苏晋衍松开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我有时间，自然等得起了。你什么时候再喜欢我都行。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我不会嫁你的。”
“没事，反正你是郡主，有男宠也正常。”
他的意思是，就算不成亲，他也要赖在她身边做男宠？明雁书看着他的笑容，皱眉：“你疯了？”
“只要你消气，怎么都行。”
明雁书觉得他软硬不吃，脸皮极厚，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头疼地捂住脸：“……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苏晋衍长这么大，对他有这种看法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听她这么说，他十分淡定，弯眼抿唇笑了起来：“你要是生气的话，咬我也行。”
明雁书听不惯他话中的得意，放下手，猛地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对着虎口咬了下去。
苏晋衍手一抖，却没动，任由她咬。
“你这个人真是皮厚！”
明雁书发现自己咬得牙酸，他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真的不想理他了。扔下他的手，她扭着身子从他怀里出来，爬了几步，回到自己的床上。
苏晋衍在蜡烛下看自己虎口上的印子，再深一点或许就要见血了。他挑眉笑了笑，之后吹灭了蜡烛，房中陷入黑暗。
*
明雁书第二日醒来时，苏晋衍已经不见了。
翠儿正在收拾地上的被子，见明雁书醒了，她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要来服侍她。
“殿下醒了。”
“……他去哪了？”
翠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一旁的被子，“苏大人吗？苏大人今日走得早，听说是去训练去了。”
他不是每日都去训练吗？明雁书撇了撇嘴，“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听说，就这两天，咱们就要去打业兴了。”翠儿也很少在军中走，顶多就是去个厨房，“罗大厨最近做了不少饼子，说是带在路上吃。可能是因为这个。”
明雁书一愣，连忙又问：“那京城呢？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翠儿抓了抓脸，“应该没事吧？”
见明雁书皱眉，她忙又安慰道：“殿下放心，苏大人肯定会保护好您和京中的王爷王妃的。”明雁书看来，她笑了笑，“我觉得大人肯定不舍得让您伤心。”
“哦……”看她幸福的笑容，她肯定是带入自己和卓福了。哪有那么简单啊……明雁书摇摇头，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干坐着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一下子站起身，“我要去找苏晋衍。”
“啊？可是……”
“你我偷偷摸摸地去就行。”她拉住翠儿，“你知道他可能在哪儿吧？卓管家和你去过，对不对？”
翠儿红着脸，却点了点头。
卓福与她正是甜蜜的时期，两人白日里都忙，见不到面，只有晚上活都做完了，才会见一见。在房中不合适，那就到处走走，只要不去什么重要的地方，比如粮草，中军帐之类的地方，军中巡逻的士兵也都整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校场到了夜里更是没几个人，因此翠儿也知道在哪。
“那殿下跟我来吧……”
二人的穿着都十分朴素，虽然因为她们是女子被多看几眼，但军纪严格，旁人也只当是谁家的家眷，尤其是还有不少人认识翠儿，更不敢来冒犯了。
明雁书顺利跟着翠儿来到校场外，不敢再往前走了。旁边有棵粗壮的树，明雁书便闪身躲到了树后，向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