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
“小妹，你不用怕。”明承平温声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
比如想要退婚啊推迟婚期啊之类的。
“我，我没什么想法。”明雁书被问得脸颊红扑扑一片，“你们别问了。”
她心里也乱得狠，哪里知道怎么回答。
惠王妃见状笑眯眯地搂住女儿的肩膀，“是啊，你们别问了。雁书累不累？想吃什么？让秦妈妈去给你做。”秦嬷嬷朝明雁书福了福身，要带她回房。
提到下人，惠王妃突然又想起了跟着女儿出门的那两个侍女和乳嬷嬷，“她们人呢？”
明雁书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是走散了……这是翠儿，这些日子一直是她跟着我。”
翠儿连忙上前再次行礼。惠王妃点了点头：“好孩子，你也下去休息吧。”
二人正要走，忽然就听下人来报，说苏大人来了。
“哎呦，这是看重郡主呢。他得了信就来了吧？”秦嬷嬷站定不走了，替明雁书高兴。
惠王和惠王妃显然也都露出了满意之色，只有明雁书心中一惊。她既害羞又有些心慌，紧紧抿着唇，实在不想继续站在这了。
“哎呀，我确实累了。父王母妃，那我先走了！”她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说话，逃也似的拉着翠儿从后门跑了出去。秦嬷嬷“哎”了一声，也赶紧追了上去。
苏晋衍没想到，明雁书在躲他，自己还是扑了个空。
于是他走进正堂，只见到了目光温和的惠王夫妇，面无表情的惠王世子，以及表情似笑非笑的二公子。
相见的人还是没见到。
惠王没想那么多。他看着一表人材的准女婿，心中更满意了：“听说你在洛州立功了……”
苏晋衍想转身就走，但是惠王开口了，他不得不站定身子，耐着性子回他的问话。他知道惠王介意他的真实出身，看样子明雁书还没有告诉他，苏晋衍心中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担心。他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还是要尽快成亲为好。
好不容易等惠王说完了，苏晋衍才道：“晚辈此次回京，不知官职会不会调动，再外派做官……”
言下之意就是，我可能又要离京了，婚事怎么说，还不打算成亲吗？
惠王听完，却摇了摇头：“唉……外派也不好。我原以为，让雁书不在京中会更安全，但是听承平说，她在路上还遇到了刺客，也不安全。还是留在京中，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吧。”
“……是啊，一家人在一起最好了。”
惠王看着苏晋衍，只见他微微弯着唇，眉眼平和。难道是他想多了？他怎么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
王府不比洛州，苏晋衍也没有理由久留。明雁书听说苏晋衍回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翠儿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不想见苏大人吗？”
“唔……”明雁书叹了口气，“谈不上不想见吧，只是见到他，我心情比较复杂。”
翠儿一愣：“复杂？为什么？”
明雁书想到，这么大的王府中，也只有翠儿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话也只能和她说，“你觉得，苏晋衍是真心想娶我吗？”
“啊？嗯……这个啊，这个我不好说。要不然，殿下想想看，苏大人到底对你好不好？”
“……”明雁书抿了抿唇，“那他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与我定亲？”
“殿下如果相信苏大人对您是真心的，不如直接问他吧。”
“对，你说的对。”
听翠儿这么一说，明雁书心中忽然一松。之前她提心吊胆不敢相信苏晋衍，还记得晋北军一口一个“狗皇帝”，都快忘了他曾经说过，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换了身份与自己定亲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雁书拿定主意要问问他，可惜一时半会还见不到他。她只能将这事先放在一边，专心与家人相处。这一日，惠王妃来到她房中看她时，明雁书忽然想起一件事。
“母妃，大哥是怎么回事？他不是……”
惠王妃一愣，“你说的是——”
“亲事。”
明承泽比明雁书大了好几岁，明雁书都要谈婚论嫁了，明承泽自然也不例外。他是长子，又是世子，早早就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国子监司业的女儿。明雁书知道大哥与那家女子情投意合，尽管对方身体不太好，说要晚几年养好身子再成婚，他也答应了，婚期定在了去年秋天。可如今，明雁书没见到嫂子，知道大哥显然是还没有成亲。
惠王妃闻言沉默了，明雁书心一沉。
许久，惠王妃才开口：“亲事退了。”
“退亲？”明雁书怔愣，“为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大哥他那么好，怎么会退亲呢？
明雁书眼睛一红，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王府要退亲？
翠儿刚走到屋外，就被吓了一跳。
这可不行啊，大人他那么努力，怎么就要退亲了呢？
“翠儿——”
“好姐姐，你帮我把茶端进去行吗？我有点不舒服……”
“行，那我来吧。”
这侍女见翠儿脸色不好，也不愿为难她。等她接过托盘，翠儿就捂着肚子匆匆跑了。侍女端着茶进了屋中，惠王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二哥得了皇上的青眼。皇上现在十分器重他。”
“这不是好事吗？”明雁书知道二哥一直有抱负有野心，不然身为宗室，也不会特意跑去科举。
“可是……他是靠着给皇上引荐道长，才……”
换句话说，就是她二哥现在成了许多刚正不阿的忠臣眼中的奸佞了。
明雁书一惊，二哥居然鼓励皇上去炼丹？怪不得苏晋衍当初提到她二哥的时候不愿多说。
“所以，国子监司业就不愿意与我们家结亲了。”
惠王妃点了点头。
“母妃，二哥他，到底想做什么？”
“母妃也不知道啊……”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隐隐的猜测。
*
苏晋衍这些日子都在城北的一个小院中住着。
他在京中读书科考的时候就住在这，如今左右住着的也都是情况差不多的读书人。如今到处都在打仗，科举也开不成了，大家只能一边继续温书，一边写文感慨这世道埋没人才。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了苏晋衍是个刺史，纷纷想来请教，与他一同探讨人生。苏晋衍简直不胜其烦。
好不容易得了清闲，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琢磨着婚事，忽然就听有人敲门。
“……”苏晋衍皱了皱眉，没动。
“大人，大人？翠儿来信了。”卓福走进院中。
苏晋衍一下睁开眼，坐起身，“她说什么？”
“她说，她听到王妃与郡主说话，说是要退亲。”
“……她没听错？”
“……”卓福低着头，不敢说话。
“呵。”苏晋衍怒极反笑，“退亲？”
那他算什么？他算什么？
苏晋衍坐不住了。
第55章 苏晋衍只觉得一阵心……
苏晋衍只觉得一阵心寒。一瞬间,他似乎懂了隔壁院子那书生天天究竟在悲叹什么了。
可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放弃，从来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猛地站起身。卓福吓了一跳,手已经抬起来做好了拦人的准备,生怕他冲动,却没想到,他转身朝屋内走去。
卓福愣了：“大人？您去哪？”难道，他还要回去找兵器带着？
苏晋衍一挥手：“回去睡觉。”
……啊？卓福抬头看了看日光，更疑惑了。这个时候要睡觉？大人该不会是伤心欲绝傻了吧！
然而苏晋衍脸上神情平静得很。他任由卓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真的脱了靴子躺在床上,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下。可他还是不放心，便守在外面。
可苏晋衍似乎是真的去睡觉了。
卓福在外面坐着,看着太阳在他眼前转到西边，最后消失,换成月亮挂在夜空中，身后的门才被人打开。
他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大人，您醒了？”
苏晋衍挑眉：“你还在这？”
卓福觉得这话有些伤人，“我不放心您……”
“……我没事。”
他说着,朝院门走去。卓福尽职地跟了上去，“大人，这么晚了，您去哪？”
“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