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石慧起身,不一会儿拿来一个木匣子,说:“上个月一共宰杀八只羊,有八个羊肠套子,你都拿去吧。”
陶椿想了想,伸手接过了,她打算留四个自己用,另外的四个拿去送礼。
“你要回娘家?啥时候回来?”石慧问。
“月中之前,估计会跟定远侯陵来赶集的人一起,也可能是跟山外的录事官一起。”陶椿说。
石慧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陶椿,说:“这是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陵里新添的小儿,一共是七个。等见到录事官,你记得把名单送上去登记一下,免得发俸禄的时候把他们漏掉了。”
陶椿接过,她心想这时候青黄不接,朝廷不一定能掏出这笔银子。不过不管能不能掏出来,这话都不该由她说出口。
惦记着家里还有个磨人精,陶椿拿到东西就往回走,打算替姜红玉分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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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陶椿和邬常安各骑一头牛离开家,小核桃恋恋不舍地相送,快要送出公主陵了,依旧不见叔婶松口让她也跟去,她只得怏怏回家。
而陶桃在看到姐姐姐夫时,也失落地问:“小核桃没来啊?”
“你俩倒像是亲姨甥!她惦记你,你也惦记她。她想跟来,我没让,我想着嫂子要生了,家里还有个春涧,再多个小核桃,你们仨玩疯了,闹得嫂子休息不好。”陶椿跳下牛背,紧跟着问:“大嫂生了?家里就你一个人?爹娘和大哥呢?”
“生了,是个小子,叫鸣蝉,大哥取的名,他跟爹在地里犁地。要不是要忙春种,爹就让大哥去报喜了。”陶桃快步跟上,说:“大嫂是五天前生的,娘去河边洗尿布去了,我在家守着。”
邬常安背着背篓走在最后,他站院子里看陶椿姐妹俩进了屋里,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心想她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放下东西准备牵牛去吃一会儿草。路过灶房发现缸里没水了,他拿担子挑起两个水桶出门。
陶桃经冬仙提醒忙跑出来招待她姐夫,然而没看见人。
“牛还在吗?”陶椿问,“要是牛不在门口,他就是放牛去了。”
“不在。”陶桃进仓房取一只熏鹅,舀水泡鹅的时候发现担子和水桶没了,她跑进屋说:“扁担和水桶也没了,我姐夫估计挑水去了。”
“妹夫比你哥有眼色,他眼里有活儿。”冬仙跟陶椿说,她心里可惜这一对,千好万好就是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我以后要找个我姐夫这样的丈夫。”陶桃神气十足地说。
冬仙忍俊不禁,她笑骂道:“不害臊,你才多大。”
陶椿也笑盈盈的,说:“虽然还小,但有挑丈夫的标准也不是坏事。”
陶桃极力赞同,她跨进门,夸夸其谈道:“娘之前说了,我最好找个安庆公主陵的男人,嫁过去有我姐给我撑腰。不过春仙大哥当陵长之后,定远侯陵也在摸索着一点点变好,等我念书回山,要是赶上好时候,我就在定远侯陵当管事,嫁个同陵的男人。所以我得提前琢磨好,要是打算去公主陵,我在学堂念书的时候就要仔细考量公主陵的小子。”
冬仙一震,她啧啧摇头,感叹说:“不得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学堂里天天哭,一心想家想爹娘,哪想过这些。你跟你二姐不愧是姐妹俩,都是主意大心思大的。”
陶椿笑笑,她跟陶桃说:“可以有这个想法,但不能一心惦记着这个事。你今年十一,在山外就是待五年,回来也才十六,嫁人的事不急。婚事嘛,爹娘还有我们都能帮你考量,你姐夫就是爹娘帮我挑的,二老眼光不差。至于是留在定远侯陵还是嫁去公主陵,只要你有本事,到哪儿都能当管事。”
陶桃年纪小,见识也少,眼下事关挑选丈夫和婚后落脚地的事就是让她日思夜想的大事,她觉得事关她以后的生活。对于姐姐口中暗含的诸多可能反而让她徒生忧虑,她心中要做出个选择才能踏实,才有余力去考虑别的事。也幸好她年纪尚小,见识也少,情窦未开,对于婚事和丈夫毫不羞怯,她能大大方方地谈论,将她的考量一一倾诉给敬佩的姐姐。
“你只打算在山外念三年的书?”陶椿问。
陶桃点头,她解释说:“爹娘不想我在山外多待,三年就够了。我心想也是,认点字能写信传信就行了,我看大哥大嫂他们回山后没怎么看书也没练过字,在学堂里多学几本书少学几本书好像没区别,在山外多待两年也是浪费时间。我要是在山外多耽误两年,五年后我回山,不说公主陵,就是定远侯陵也万事已有定局,我什么都插不上手。在山外待个三年就回来,说不准还能掐着尾巴为陵里出份力,到时候春仙大哥让我管点事就行。”
说到最后,陶桃美滋滋的。
冬仙撑着身子坐起来,她靠坐在墙头,叹服道:“你挺有想法,我是服气了,你们这种人的脑子天生比我们灵光。春涧要是像她两个姑姑就好了,有你们三分的机灵劲,她以后就吃不了亏。”
陶桃得意地咧嘴笑,一转眼却见她姐满脸的不赞同。
“什么叫尘埃落定?你以为过个三五年,陵里万事皆定,不会再有改变了?”陶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