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清调息片刻，这件事她只与几个人提起过，其中便是有雪青语。
这里离风月谷不是很远，以他们几个人的修为打起来引来的动静只大不小。
“今日的事多谢。”孟黎清最终还是道谢一句。
宋暮辞不是为了这句道谢，忍不住道：“黎清，在你还未真正成长前，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你还是不肯退让一步，静待时机总比送命好。”
孟黎清没有说话，宋暮辞继续道：“不如你和我回揽玉霜天？”
“宋暮辞，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想要守护的东西，要是来日我踏平宋家，你也能安心待在揽玉霜天吗？”
“孟黎清，你总是知道如何反驳我，让我不敢再劝你。”
宋暮辞露出一丝苦笑。
“你到底和我家有什么恩怨，难道是为了一纸婚书？要是有婚书有碍你，我可以解除……”
“你解除不了，宋暮辞，除非你真的有一日让我心甘情愿嫁你。”
孟黎清着急打断他的话，待伤势恢复一些，便急匆匆离开此地。
最后她隐约听到宋暮辞的话语。
“晚瑶，下次见面可能又要一个十年了。”
话语随风散去，似乎还伴随朦胧的琴音。
孟黎清微微睁开眼睛，头痛欲裂中撑着身体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寻着声音跌跌撞撞向琴声走去。
穿过珠帘，眼中的醉意尚未清醒，隐约瞧见一抹青色的背影。
她抬步走去，琴音悦耳，缓解了疼痛，可脑海像是陷入泥潭，辨不清眼前是梦还是现实。
她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待走到那人的身后，她下意识伸出手触碰到他的肩头，一个名字从她嘴里蹦出来。
“宋暮辞……”
琴声恍惚中漏了一拍，可随之而来便是更迅猛的弹奏，让她的意识逐渐变得缓慢。
弹琴的人发出微微叹息：“喝了那么多琼华梦酿，又加上摄魂琴曲，哪怕你是炼虚境界，也能任由我操控一段时间吧！”
宋慕白抬手握住孟黎清的手腕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落入他的怀里。
他揽住孟黎清的腰，一手抬起孟黎清的下颌，双目对视，孟黎清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废了如此功夫总算是有效果，把你做成木偶是不是就能永远听我的？”
可惜，他还没有找到能将炼虚境界的强者炼成木偶的方法，就算有，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控制。
“孟黎清，你毕生之愿是什么？”
孟黎清停顿了下，道：“我答应过他，以己身护天下安定。”
“他是谁？”
“……不可说。”
宋慕白一愣，看来就算中了摄魂琴曲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问出来。
“你与宋暮辞千年约定是什么？”
一提及宋暮辞这个名字，孟黎清眼中微光一闪，紧接着恢复神智，这三个字好像触动到孟黎清的心底，从而受到刺激让摄魂反噬，孟黎清的身体下意识以灵力相抵，两者相抗，遭受反噬最终却是宋慕白。
被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宋慕白深有体会，没料到还能反噬他的身上。
反而孟黎清丝毫未伤转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孟黎清好像有所预感，先一步掐住了宋慕白的脖颈按到了地上。
孟黎清神色清冷，目光睥睨，静静凝视着他。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慕白有些喘不过来气，能感觉到孟黎清手中的力度在逐渐收紧。
他努力吐出三个字：“春朝琴……”
他在赌，中了摄魂琴音的人不会记得中间发生的事，可要是孟黎清，他不知道能不能赌对同样对她有效。
孟黎清好一会才想起来春朝琴是什么，慢慢松开手。
“春山语梦，朝暮相思。”孟黎清脑海中出现这句话下意识念了出来，随后问道，“你怎么会有她的琴？”
十二仙之一杜婉婉的春朝琴。
宋慕白迟疑了一下说:“无意间得到，当时琴弦已断，是我重新续弦。”
琴在人在，弦断人亡。
月光倾洒在琴弦上，反射的银光让孟黎清眼睛微微刺疼。
身体再次传来的痛楚让她身体朝旁边一歪，宋慕白及时扶住她，便看到孟黎清咬住泛白的嘴唇，身躯微颤。
“孟黎清！”
孟黎清从牙缝中挤出声音：“琼华梦酿……”
宋慕白猜到琼华梦酿能够缓解她的痛苦，于是取来琼华梦酿喂给她。
喝下琼华梦酿后，孟黎清的情况有所好转。
“这就是你要我不能进这里的原因？”宋慕白此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孟黎清想要隐瞒的秘密。
她也不是嗜酒的人，只是迫不得已。
孟黎清抬眸嫣然笑道：“所以你想死吗？”
宋慕白不在意道：“要是你想要杀我，刚才就可以杀了我。”
“你的身体……”
“当年我为了变得更强，去过这世间很多危险的地方，甚至不惜赌上我的命，得到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孟黎清伸出手接住月光，手心合拢，一团月华光芒被锁在里面。
“我不后悔。”
她静静说出这句话，手心月华骤然崩碎。
孟黎清缓缓站起身，以为是她喝醉了走到这里，在琼华梦酿的影响下，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要质问为什么宋慕白没有离开。
走了几步，身体钻心的痛楚再次涌来，宋慕白突然开口道：“我能帮你，用春朝琴。”
孟黎清默然不语，还是宋慕白主动将她拉回琴边。
“虽然我不知道你伤的来源，但春朝琴一定能缓解你的痛苦。”
孟黎清伸手抚过琴身，不免回想上一次见到这琴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和宋暮辞有几分相似？”
“没有，宋暮辞已经死了，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记得他的样子。”宋慕白道，不经意提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将我当成宋暮辞了？”
孟黎清垂下眼睑，答非所问：“也有可能他没死呢？”
接着她又回答了宋慕白的问题。
“就算我把你当成宋暮辞，你也不是他，你没听说明月君子，珺璟如晔，说的正是宋暮辞。”
千年前，宋暮辞是揽玉霜天最璀璨的明星。
宋慕白蓦地将琴收起来。
“我觉得这个琴不弹也罢！”
第23章
孟黎清笑着阻止他的动作：“不是说好了，怎么又变卦了？只是琼华梦酿让我想起了好久的事情，你要是不爱听我便不说了。”
“关于他。”
“嗯，是快要忘记的事，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千年了，孟黎清知晓怎么去回忆过去都不可能重来一次。
宋慕白重新坐下心怀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很多人都看到宋暮辞堕魔后摔下魔渊，魔渊下深不见底，毒瘴弥漫，从未有人活着走出来。”
“我不过是猜测罢了，我本来还想着醒来后期待与他见面，想要比一比我们俩谁强谁弱呢！”
忽然孟黎清紧皱眉间，抬手抓住宋慕白的胳膊。
有些凶道：“你还弹不弹，不弹就出去。”
宋慕白手臂一疼，见孟黎清神色难看，也不在耽误，春朝琴是从前十二仙之一杜婉婉的法器，即使琴弦重续，但还是无法发挥从前的威力。
在宋慕白的手里，已经重新一件新的法器。
“春心曲谱，你也拿到了，有几分故人之音，难得。”孟黎清运转身体的灵力，听着耳熟的琴音意外宋慕白能将《春心曲谱》运用如此熟练。
听到孟黎清的夸赞，宋慕白淡然一笑。
“我荒废了许久，你是第二个听到我的琴音。”
孟黎清感觉意外，好奇地问：“哦，那第一个是谁？”
宋慕白：“我娘。”
孟黎清知道宋慕白是如今宋家家主的私生子，可她收到雪青语的信中对于宋慕白的母亲也不清楚。
于是问道：“你娘也在宋家吗？”
宋慕白抚琴的动作一滞，音波震荡附近的珠帘，孟黎清好不容易平息的灵力被引得波动起来 。
好在宋慕白很快平稳住心绪，沉声道：“她死了。”
孟黎清这才知道她一不小心戳中了宋慕白的心疤，难怪刚刚如此心神不稳。
而宋慕白似乎只是说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你无需在意，她离开太早也算是好事，不用和我一样流离转徙。”
天际微白，琴声渐息。
孟黎清闭目调息了一会，感觉身体的疼痛已经消散。
她需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宋慕白费了不少灵力，总算是没有在孟黎清面前丢脸。
“下一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孟黎清靠在柱子边，等待着清晨第一缕晨曦的光顾。
“下次就用不上你了，这次是意外。”
她可没有打算下一次还带着宋慕白在身边，在飞花山庄的时候她特意问了花雾月日子，知道这一天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