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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_鲸屿Freya【完结+番外】(78)

  比试只是借口,他有事瞒着她。

  而她刚才那一连串的出手,也并不是为了戏弄唐止,而是……

  她忍不住抬眼,望云别尘紧闭的房门看去。

  她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水缸的崩裂声,就在他门前,他这个做师尊的,也不出来看看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只有这一个徒弟,不许她毫无章法地自己乱练,伤了身体吗?

  这么想来,先前听见他房里的那阵轻微响动,似乎是已经消失了,现在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一点人声都没有。

  如果她现在推门进去的话,他,还会在吗?

  她微微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竟然不敢放到那扇门上。

  唐止像是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只坐在一边气喘吁吁,“少主,你是真不留情啊,我怕了你了。你不是要去看你那个道侣吗?你快去吧,我不留你了。”

  她在他身边站了片刻,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俯身拍了拍他的肩,抬腿就向暗室走去。

  暗室里,一如往常,重重叠叠的挂毯和帷帐之间,仍是一片长久的黑暗。

  或许是因为刚才比试一场,还未完全平复下来,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今日再走进去,她总觉得心跳得有些乱,呼吸也滞重。

  她缓慢地,摸索着往前走,忽然感到衣摆被人轻轻地拉了一拉。她愣了一下,蹲下身去,就感觉到面前的确是一个人。

  他今日竟没有走出来迎她,而只是坐在室内那一张矮榻上,单等着她走近。

  她喉咙略微有些干涩,想了想,才问:“你……还好吗?”

  如以往一样,他用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算作是应答。只是指尖凉得厉害,哪怕是这样短暂的触碰,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像是冰块一样。

  她的心忽然一颤,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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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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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其实, 虽然她先前与云别尘起了争执,还一时情绪失控,冲他发了脾气, 但是在从他屋里出来, 决定往暗室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平静下来了。

  无论她的师尊, 在此事上究竟持何态度, 对她的心意是当真无所察觉,还是有意假装不知, 她都没有去苛责他的理由。

  她只能敬他,爱他, 将自己所有的好都掏出来,捧给他。

  假如哪一天,他愿意给她回应,她自当视他如珍宝, 竭尽所能地待他。假如他始终不予理睬……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不过是小心地, 将自己的心意包装起来,伪装成“一个徒弟的本分”,安安静静地守在他身边, 定然不会使他难堪。

  这是一个率先动心者的自觉。

  而对小道侣, 也是一样的。

  不论此事多棘手, 多令人尴尬, 那终究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身世可怜, 被买入门派,关进暗室, 让她予取予求用于修炼的男子。他是受害者。

  所以,任凭她心里有多少委屈不甘,也不应该发泄在他的身上。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既来了,便只该如以往一般关照他,看看在她离开门派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以及,该仔细考虑如何放他自由,让他去过属于他的人生。

  就好像她最初想的那样。

  她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不管是身为宗门少主也好,身为山中唯一的女子也罢,她对她的师尊和道侣,都负有某种责任,她有义务为他们作打算,将一切办得周全。

  至于剩下的种种烦心事,皆因她一人的妄念而起,所以也活该由她自己独吞,而不应该给两个无辜男子平添困扰。

  在来之前,她本是这样想好的。

  然而此刻,她半跪在地,在一张矮榻前,面对一个看不见样貌的男子,只觉得全身都僵硬得厉害,热血疯狂上涌,冲得额角血管突突直跳。在黑暗里,震耳欲聋。

  她以为的无辜者,就当真无辜吗?

  唐止漏洞百出的谎话,是为了隐瞒什么?

  她不知道。

  也不敢想。

  可能是她沉默得太久了,面前的人忽然伸手,拉了拉她。动作很轻,透着些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应当解读为疑惑,还是忐忑更合适。

  手指冰凉,握在她的腕上,令人眉心一紧,心里也连带着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她本能地想将那只手捉过来,包在掌心里捂着。这段时日以来,她好像已经很习惯对有一个人这样做了。

  但她最终忍住了,没有这么做,只是站起身,又在对方身旁坐下来。两人之间相隔约有一臂。这个距离,甚至比她从前和小道侣,还要更生分一些。

  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

  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就是天知道了。

  黑暗里,沉默漫长而难堪,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着,各有各的纷乱。

  终究还是黎江雪开了口:“我不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干巴巴的,完全是没话找话。

  从前,她与她的小道侣交谈时,相当体贴,因为知道他不会说话,于是每每总在抛出问题之前,就预先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等待着他在上面勾画作答。

  她用这种方式呵护着他的自尊心,试图告诉他,是她在期待着他的回答,只要他愿意说,她就永远会耐心倾听。哪怕他们之间的沟通,仅限于简单的是与否。

  但是,今天她没有伸手。

  她只是僵硬地坐着,双手扶膝,端正又笔挺。

  身边人似乎有片刻无措,然后,她感到一只手在黑暗里悄悄地攀了过来,爬上她的膝头,钻进她的指间,仿佛什么柔柔软软的小动物,带着讨好。

  由于她固执地不肯配合,他几乎是将自己的手挤进她掌心的,指甲平整,蹭过她手心的纹路,令人痒得厉害,像是猫在挠。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无声地将手指扣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覆上那一片冰凉。

  “这阵子,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挠一下。

  “最近入秋了,厚衣裳都有吗?”

  挠一下。

  “唐止有好好照顾你吗?”

  再挠一下。

  挠得她烦躁不堪,心头火起。

  她不明白这种对话有什么意义。一个不着边际地问,一个不假思索地答。

  她十分清楚,对方就是仗着自己不会说话,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难题留给她,她在这里如坐针毡地找话头,他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她真正想问的,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她自己还没理明白。

  她太乱了。

  黎江雪忽然觉得,今天贸贸然踏进这间暗室,就是一个错误。头有些晕,她闭了闭眼,松开对方的手,站起身来。

  “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然而,她刚踏出一步,手就蓦地让人拽住了。

  那人攀着她手腕,看似力度不大,却倔强得很,她用劲挣了一下,竟没能挣脱。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那意思很明白——不要走。

  可以说,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

  但放在眼下,只是让她心里更五味杂陈而已。

  她忍住了将这人扛到肩头,一路拖到暗室外面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我和师尊在山下游历,都没能顾得上你。唐止虽然能照顾你衣食,但大约是不会常来陪你,和你说话。你一个人,应该很憋闷吧?”

  身边人没有动作,仿佛没弄明白她此话何意。

  她声音朗朗,自顾自说下去:“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天底下修炼的方法有很多,我并不喜欢通过压榨旁人,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在你做我道侣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昼夜挣扎,良心难安。此番下山一趟,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放你离开,还你自由。你放心,我会交待唐止,让他替你操持往后的衣食住行,必不会让你无所依靠。我师尊那边,也由我说服,你不用担心。”

  光明磊落,掷地有声。

  她问:“你觉得,好不好?”

  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陡然僵了一下,她听见那人的呼吸声滞了一滞,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于是她唇边的笑容也无声地扩大。

  是,她知道这样做坏透了,但她就是想看看,他听见这一番话,会作什么反应。他无措的样子,会让她心底升起一种报复般的快感。

  凭什么,被蒙骗,被戏耍,被迫面对难题的,总是她啊?大家都应该尝尝滋味,才叫做公平的。

  眼前人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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