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惑叫来温宛。
“温宛，皇后最近如何？”
“回皇上，皇后娘娘最近身子有些虚弱，常常觉得很困，一睡就是一下午，奴婢…奴婢都害怕她醒不过来了。”温宛红着眼眶道。
“把御医叫过来。”陆惑沉声道。
“是。”
没过一会儿，御医便来了。
“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回皇上，上次您让杜延带回来的珍贵药材有很大作用，对皇后娘娘的病症有奇效。”
陆惑目光一喜：“可有治愈的可能？”
御医犹豫了一瞬：“这个…回皇上，不能根治，只能延长皇后娘娘的寿命。”
陆惑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颓废：“朕今天看到皇后的帕子上有血迹。”
“皇上…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微臣还是要说，希望您心里做好准备，皇后娘娘的病情已经严重很多了，就算有了这奇药，恐怕也只能拖延两三年。”
陆惑沉着脸不语，心里疼得发紧。
半晌，他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是。”
陆惑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床榻边，看着沈眠知美艳的睡颜。
“眠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516章 温柔的抚摸
沈眠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陆惑为了让她开心，派人去搜刮天底下所有好玩的东西。
奇珍异宝以及各地的美食一批一批地往宫里送。
“陆惑，这些东西太多了。”
沈眠知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不多，天底下的好东西多的是，我想都给你看看，只不过，现在不能带着你出去看。”陆惑的脸上堆着笑容，尽管笑容十分牵强。
“哥哥。”陆软的小手握着陆眠安的小手指：“母后为什么整天都在屋子里不出去啊？”
陆眠安神色紧绷，不知道该怎么给陆软解释。
半晌后，他道：“软软，母后现在喜欢清静，不喜欢四处走动，不过，为了不让母后无聊，我们要多陪陪她。”
“好呀，软软一定每天都陪着母后。”陆软睁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软软，过来。”沈眠知朝着她招手。
“母后。”陆软走过来。
“最近功课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听哥哥的话？”
“软软很乖的，母后放心，哥哥说软软很聪明，一学就会。”陆软扬起眉梢，骄傲道。
“软软真厉害。”沈眠知摸了摸她的脑袋。
刚说了几句话，沈眠知便又觉得无力，剧烈咳嗽了一阵。
“母后，您没事吧？”陆软皱起小眉头。
“母后没事，不小心被呛到了。”
陆软双手捧着杯子，递过去：“母后，喝水，哥哥说被呛到喝水就好了。”
“好，软软真乖。”
陆惑牵着陆软，把她交给陆眠安，神色凝重：“你们先出去吧，朕一个人陪着就行了。”
“父皇…”陆眠安欲言又止。
“安安…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做好准备了。”陆惑道。陆眠安脸色镇定，好像知道陆惑的打算：“父皇，儿臣知道。”
“去吧。”
“儿臣告退。”
两个人离开后，陆惑扶着沈眠知到床上躺下来。
沈眠知看着床顶：“安安今年十五了。”
“嗯，是啊。”
“时间真快啊。”
“眠眠，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听说城外有一处悬崖，悬崖上每到这个季节就开满了鲜花，绵延数里，十分好看，我想去看看。”沈眠知侧目看着他。
“可是你现在…走路都困难。”
沈眠知眉眼柔和下来，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那你背我上去好不好？”
陆惑心口一疼，喉咙跟着发紧，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十分难受，眼眶里的泪差点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看着她温柔可人的眉眼，抬手轻轻拂过，点了点头：“好，我背你上去。”
翌日下午
陆惑准备了马车，带着沈眠知先在城内转了一圈。
沈眠知先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母亲如今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算是硬朗，抱着沈眠知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沈眠知拍了拍她的后背：“母后，别哭，女儿这一辈子都没见你哭过，从鲁国离开，你都是坚强的。”
“眠知，你是母后这辈子的骄傲。”
“那我下辈子也做母后的骄傲。”
“好。”
离开母亲的院子，沈眠知去看了周素素，又和周白芨明悦说了一堆话，两个小丫头虽然当娘了，心性还是十分幼稚，所幸高家兄弟俩很有担当。
之后，沈眠知又去了悦心阁，和玉双谈谈心，她和付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模样可爱，就是有些淘气，整日上蹿下跳的，闹得玉双很头疼。
不过，付宴包揽了所有的活计，玉双每天闲得发慌。
话毕，陆惑抱着沈眠知上了马车，那几人看沈眠知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心里都了然沈眠知来看她们的意思。
挥手告别后，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先帝和先后现在隐居在城外的山庄，沈眠知去山庄拜访，见他们过得开心，自在，放心了很多。
先后拉着她的手几度哽咽，最后还是沈眠知安慰的她。
然后，她和陆惑去了皇陵，太后葬在这里。
沈眠知跪在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皇祖母，真的感谢你那些年的照顾和维护，当时，皇祖母待我最好，我一辈子都记得。”沈眠知抹了抹眼角的泪。
太后走的那一日，抓着她的手抓了一个时辰才闭眼，她是不放心她啊。
“皇祖母，我这一辈子过得很开心，很满足，我遇见的每个人都很好，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如何？”
这时，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落叶绕着沈眠知转了好几圈，好像是太后对她的回应和温柔的抚摸。
沈眠知终于忍不住抱着墓碑哭了起来。
南国的人，她一个个都记在心里，她都舍不得。
陆惑从身后抱住她，眼泪跟着滑落，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眠眠…眠眠…眠眠…”
第517章 好想一起看日出
陆惑一路抱着沈眠知朝着山上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脚步就沉重一分。
他已经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
沈眠知强撑着睁开眼。
“陆惑，我们能看到日落。”
陆惑点点头：“等我们到山顶，差不多就要日落了。”
“今天…过得真快。”沈眠知靠在他的怀里，感叹一声。
陆惑眉头紧锁：“是啊，今天过得真快。”
两刻钟后，两人到了山顶。
山顶上，阳光倾泻而下，崖边的花闪着好看的光。
“陆惑，你放我下来。”沈眠知眼中也有光，拍了拍陆惑。
陆惑把她放下来，没敢彻底放开手，在一旁扶着她往前走。
沈眠知看着天边往下落的太阳，走到那片花海中，坐下来。
“好美。”
陆惑在她旁边坐下，点头道：“眠眠，世间万物在我眼里都不及你。”
“你就会哄我。”
“我什么时候只是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眠知靠在他的肩膀上：“阳光真暖，你更暖。”
陆惑侧头看她，娴静的小脸苍白无血色，她缓缓闭上眼，声音缱绻：“让我靠一会儿。”
“眠眠，你若是累了，我们就回宫去吧。”
“不，我想在这看日落。”
陆惑握紧她的手，眼中缓缓溢出眼泪。
“好，以后你想看，我就陪你来这里看。”
“陆惑。”沈眠知微微仰起脸，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要在你的脸上留个印记，下辈子我看到你的时候能立刻认出你。”
陆惑的心顿时一颤，他抱紧沈眠知：“眠眠，别走。”
“陆惑，好想和你一起看日出啊！可惜…我好像…撑不到那时候了。”
傍晚的微风吹起了地上散落的花瓣，彩色的花瓣在相拥的两个人周围不断飞舞。
沈眠知的手缓缓垂下，脑袋歪倒在陆惑的怀里。
陆惑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的泪不断地往下掉。
陆眠安背着陆软跑上山顶，看到陆惑抱着沈眠知哭得一塌糊涂。
陆眠安整个人一僵，双脚定在了原地，双手不停地发抖。
母后…没了…
陆软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沈眠知和陆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旁边的花丛里摘下一束花走到沈眠知旁边。
“父皇，母后怎么了？母后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惹母后生气了？父皇不慌，软软采了花送给母后，母后最喜欢花了。”陆软把花塞到沈眠知的手里，但是沈眠知的手根本握不住花束，花束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