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今日太医院里有些冷清，大部分人都去了宴会，一是参加生辰宴，二是宴会人多，为了预防突发状况。
只留了两个医官当值。
太医院很大，分为四部分，左边是煮药房，右边是药房，中间是当值的休息处，膳房和住宿部分，都在后面。
当今皇上对太医院很是上心，毕竟健康最重要，所以药房要比其他建筑大了一倍。
夜枭和姜九璃刚走进太医院，两个医官便迎上来行礼。
“参见王爷。”
“免了。”
“两位医官，民女可以进药房吗？”姜九璃态度恭敬道。
两个医官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超的太医温觉深的徒弟，心气有些高，并且，姜九璃如今这副面孔，谁看了都不会待见。
所以，他们看姜九璃的眼神都是不屑一顾。
其中一位医官少甲道：“药房不允许外人进入。”
夜枭眉心一蹙，看出两个人是刻意刁难，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璃儿是本王的王妃，自然也是皇家人，整个太医院都是皇家的，璃儿怎么会是外人，莫非你们两个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他很少进宫，自己战王的地位都已经镇不住这些小官了？
少甲腿一哆嗦，立刻跪了下来，非常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王爷，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夜枭鲜少出现在宫里，他都快忘了，这位王爷杀伐果决，嫉恶如仇，被他盯上了，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另一个医官名叫少乙，脑子还算灵活：“王爷，您误会了，这药房一直都有这么个规矩，不懂药理之人，不许进入，这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还请王爷体谅。”
少乙虽然说话温顺，可看向姜九璃的眼神里比少甲还轻蔑。
一个隐忍，一个外露。
哪个都不是善茬。
“谁说我不懂药理？”姜九璃沉声道，斜眼睨了一眼少甲：“你方才是不是在煮药膳？”
少甲和少乙两个人互看一眼，眼底有一丝诧异，但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刚刚那般轻视。
“是药膳，光是闻味道就能闻出来。”少甲道，下巴抬得老高。
就算战王在这，规矩就是规矩，他打着皇家规矩的旗子，战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这药膳主治失眠，但是少了一位药材，所以效果慢，就算是喝了一个月，也不见起色。”
少甲眉心一沉。
她说的不错，并且分毫不差，他正在尝试，到底是少了哪一位药材。
“确实如此。”少乙回答。
夜枭也惊讶了几分，他自以为很了解姜九璃，但是，好像她藏了很多秘密。
他的璃儿，还真是让他惊奇！
“你用焚香叶试试。”姜九璃接着说。
少甲闻言，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焚香叶是最普通的草药，除了治疗外伤之外，没有其他功效。王妃，您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这药膳是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若是出了差错，您可担待不起。”
“无知，亏你还是温觉深的徒弟，可真是侮辱了他的名讳。”姜九璃冷声。
少甲气急，脸色一变：“你说谁无知？我师傅的名讳也是你能提及的？”
“温觉深又如何？”姜九璃抬眼，目光犀利：“就算他现在站在这，我也会这么说。”
夜枭本想替她出头，但是现在看来，这小丫头根本不用他帮忙，气势足足的，根本不带吃亏的。
“姜小姐，您现在还不是王妃，但下官以王妃之礼相待，您何必得寸进尺，侮辱家师？”少乙道。
姜九璃冷哼一声：“侮辱？我哪一句话是侮辱了？你说说看。”
这句话问得少乙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她确实哪句话都没有侮辱的意思。
“你们在这做什么？”
几个人的身后忽然传开一个沉稳的声音，少甲和少乙立刻上前拱手行礼，态度一改方才的傲慢，十分恭敬：“师傅。”
“臣拜见战王。”温觉深朝着夜枭行礼，夜枭抬了抬手，他直起身，目光转向姜九璃，却在一瞬间呆滞。
“你…你是莹儿的女儿？”温觉深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泪光。
姜九璃点头：“您就是温觉深，温大人。”
“你和莹儿真是像。”温觉深泪光盈盈。
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像是认识，少甲和少乙心底一阵不安。
“认识？”夜枭问。
姜九璃点点头：“我娘亲和温大人是师兄妹，师出同门，娘亲同我说起过，温大人的医术是那些徒弟里面最好的。”
何止…
温觉深眼眸微微黯淡，当年，他也慢了一步，不然林莹就是他的妻了。
“当年的事不必再提了。”温觉深神色哀伤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又问：“不去参加寿宴，不知王爷和王妃到这来是为何事？”
姜九璃瞥了眼他那两个小徒弟道：“我想借温大人的药房一用，给皇后娘娘做个回颜丹做礼物。”
“那便去吧。”温觉深点头。
第6章 卸了妆之后
少甲和少乙满脸惊讶，少甲上前拱手道：“师傅，皇上有规定，不懂药理之人不能进药房的。”
温觉深脸色一横，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知道什么？她的医术定然在你们之上，甚至比师傅我还要高，你说她不懂药理？”
少甲被打懵了，少乙也一肚子话堵在了喉咙。
温觉深：“小璃，你尽管去。”
“嗯，多谢温大人。”
夜枭是陪着姜九璃一起进去的，进门之前，身后传来温觉深训斥那二人的声音，还有一句让少甲和少乙更惊讶的话。
“为师回来是想到了给皇后娘娘的药膳中加什么药材效果会更好了，用焚香叶。”
少甲：？？？
少乙：？？？
少甲脸色憋得通红，终还是没忍住：“师傅，焚香叶只能用来外伤，如何能放在药膳里治皇后娘娘的失眠呢？”
温觉深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表情愠怒：“药材的用处，为师又不是没跟你讲过，不要局限于一种疗效，药材的搭配，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你们且回去好好研究，晚些给我为什么如此搭配的解答。”
“师傅，您是花了多久时间想到的？”少乙问。
温觉深回答：“好些天了。”
少乙脸色一阵低沉。
姜九璃不过是进院闻到了味道，就说出温觉深想了好几天的结果。
少甲依旧不服气，小声嘟囔：“她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蒙的。”
温觉深眼神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少乙立刻闭上了嘴。
“要我帮忙吗？”
夜枭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忙前忙后，抓药，碾药，动作十分熟练。
“不用。”
她碾着药材，余光瞥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药方，药方下面还写着一个名字：柳崇之。
姜九璃眸光一顿。
那上面的药材主治心脏疾病。
原来，柳崇之心脏有问题，怪不得前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觉得柳崇之很奇怪，脸色总是发白。
那时，她几乎已经将药理忘干净了，柳崇之也没有能让她把脉。
自从姜清婉出现，在她耳边说柳崇之喜欢淑女和浓妆，她每日都在打扮自己，不练武，不看医书。
在死之前，她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柳崇之帮助姜清婉顺利地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现在想想，大概是姜清婉蛊惑柳崇之这么做，反正柳崇之也活不久了。
她倒是可以利用这点，去套出他和姜清婉之间更多的秘密。
夜枭见她盯着一张纸出神，还不时地皱下眉头，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柳崇之的药方！
夜枭眸子一沉，袖子里的拳头猛地握紧。
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柳崇之，担心他的病情。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柳崇之，那今日为何对自己那般？
“外面等你。”夜枭脸色黑沉，不等姜九璃反应，抬脚就离开了药房。
姜九璃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忖：他是不是生气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应该不是生气，自己也没有惹他不开心。
估计是想到了战场上的事，比较发愁。
姜九璃在心里把理由都给夜枭找好了，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做好了回颜丹，姜九璃弹了弹身上的清灰，找了一个小盒子装好药丸。
离开药房之际，她瞥见桌子上有一个小镜子，姜九璃走过去，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绕是本人，她都被自己这副样子恶心到了。
红嘴唇，艳丽的腮红，就连眼皮上都涂的红红的。
这什么品味！
她拿出帕子，找出适合洗掉妆容的药材，碾了碾，然后涂在脸上，又用清水洗干净，照了镜子觉得满意了才离开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