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顺着他的话:“翩舞昨夜是送了我不少东西,可不知哪样才是你想要?”
崔行沉声一句:“特使,别再与我耍花样,我可没沈朗潍的耐心!那枚戒指究竟在哪里?”
竟是枚戒指?顾颜思绪翻滚,昨夜翩舞关门时,她手上好像是戴了戒指,可她并没有送给自己,戒指又为何丢了,难不成是仵作中饱私囊?
既然崔行认定戒指在她这里,她何不以此作筹码……
“你瞧我如今的样子,哪里能藏下戒指,你放了我的婢女,我让她们去与你取来。”
崔行嗤笑一声:“特使又说笑了,戒指究竟在何处!”
顾颜抿唇,决心搏一搏:“戒指我已经交由沈朗潍,崔捕头若有本事,就尽管去找他要。”
崔行一听戒指在沈朗潍手中,面色一下就沉:“戒指果真在他手中?”
顾颜面色不改:“翩舞交由我时,只道,它很重要。我不放心,昨夜就交给他保管。”
沉默良久后,只见崔行从腰间掏出两粒药丸来:“你们把这个吃了。”
谢优然警惕看着:“这是什么?”
崔行笑说:“谢娘子武艺出色,我可不得不防。”
谢优然:“你,认识我?”
崔行:“萧媚轻敌,才会折在娘子手中,我可不能再吃这亏。”
谢优然恶狠狠盯着崔行,对于箭术、暗器,她是精通,但赤手空拳对招,且她又在水中,真拼出去,她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打赢崔行。生死攸关,就算她再不愿,这药,她也不得不吃。
走一步,是一步。
她先游过去,谨慎从崔行手心取过药,她再游回顾颜身边,她们一人一粒,当着崔行面,无奈吞了下去。
崔行再三查验,确认她们吃下后,才起身来到云月、云朵跟前。他指一伸,云月、云朵的麻穴便解。
“回去告诉沈朗潍,想救她们,就让他把戒指交予三皇子,再由三皇子一人送来云岭山。切记,只他,一个人。”
刚才他们的话,她二人都是听见。在崔行得到戒指前,顾颜应当会安全,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消息告知沈朗潍。她们得了自由,也不多停留,忙跑去马车处,依样画葫芦,一人拽着缰绳控制方向,另一个则拿起马鞭狠狠抽向马儿屁股。马儿吃痛,一声嘶鸣后,便往山下冲去。
顾颜在水里也听到了马儿嘶鸣声,不由生了担忧:“她们不会驭马,可千万别翻了车。”
谢优然依旧盯着崔行:“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刚刚那药,不仅抑制了我的内力,想来也是有毒。你如今便祈祷,希望方世瑜能解此毒。”
她们在水里泡了很久,身上不免泛起皮,十分的不舒服。顾颜看向崔行脚下的衣衫,道:“崔捕头,我们依你之言,已经服下药丸,你是否能回避一下,先让我们上岸穿好衣服。”
崔行不贪图女色,他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想取回那枚戒指。既谢优然服了药,想是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他将衣物抱起,连带云月、云朵丢下的面巾,一同放置在湖边,然后就转身去了拐角处,却也没走远。
顾颜两人连忙从水中爬出,快速褪下湿的衣物,在用面巾擦干身体后,又迅速穿好干净的衣衫。她们互相整理一下,确认并无不妥后,才唤崔行过来。
谢优然态度依然不善:“那戒指有什么特殊含义,竟让你冒险来取。”
崔行:“谢娘子行走江湖,也该晓得,知事之多,其未必佳。”
谢优然睨他一眼,又坐回刚刚铺的布上,喝着酒,吃起糕点来。此番,不论结果是喜是悲,她总归不要做那饿死鬼。
顾颜与崔行走近:“翩舞曾与我说,邓坚之死,全是她一人所为。崔捕头的身份既已曝露,顾颜斗胆一句,还请崔捕头告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崔行再听及翩舞一人抗下所有时,眸中那抹悲寂,是作不了假的。他沉吟一声:“小舞,她是如何说?”
顾颜将翩舞所述如实道出后,崔行又是一声沉吟。
“事情若从头述,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那时,我刚调任陇北不久,在一次出勤时,偶然遇到了小舞。小舞善良、聪慧,虽说她是孤儿,但我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就是她这份乐观,深深吸引了我。
一年后,我调回陇南,便开始醉心事业,只用了短短一年,就升任捕头。而与小舞,联系就渐渐少了。
邓坚私营地下钱庄,拐卖娘子,我早是掌握,并已部署好,就待人赃并获时,将他逮捕归案。不想,有一日,他邀我去他府中一聚,等我到时,他便与我介绍新得的夫人……”
顾颜:“翩舞曾说,邓坚是看上她的才能,才会将她留在身边,想来,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崔行:“小舞是来陇南寻我,不想因此误入了萧媚的圈套。在萧媚搜查小舞行李时,不想竟搜到了我的书信。那时,邓坚正苦于如何贿赂,萧媚便立即将小舞送到他的身边。
阿舞身体不好,邓坚就以回转养心丸要挟。是我有负小舞,才害她身入险境,我绝不能再弃她不顾。”
顾颜微微蹙眉:“都两年过去,你们为何才起杀他的念头?”
崔行脸色铁青:“因为他不是人!他常常虐待小舞,我们是真的忍受不了,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顾颜继续问他:“那应元又是如何?他可是无辜。”
崔行叹了一声:“应元当日来府衙报案,正好在门口遇到我。命案攸关,我也只问了他姓名,便匆匆带人赶去现场。那日,邓坚又虐待了小舞,陇南正逢连环凶杀案,这天载难逢的机会,我又怎能错过。
后来,我得知了凶手行凶的依据,为了不引起典狱司的怀疑,便想到了应元。府衙内根本就没记录他的资料,想要以此瞒天过海,倒也不难。”
顾颜困惑道:“既然府衙没有留应元的资料,那你为何又要杀他?”
崔行看向顾颜:“是因为特使你!”
第92章
在回城的官道上,云月、云朵两人慌忙驾着马车,一刻也不敢松懈。得亏了沈府的马训练有素,它亦识得回城的方向,这一路虽是惊险,但二人终究平安赶到了城门处。
守城门的衙役见有马奔来,便伸手想要拦下检查。云朵双手紧握住缰绳,不知所措地看着远方,也没人与她教,要如何唤马儿停下啊!
衙役见马还不减速,即忙拔出剑威慑,云月见状,大声呼唤一句:“云朵,快勒缰绳。”
眼瞅着城门就到,云朵一咬牙,一闭眼,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勒住缰绳。好在天怜悯,就在马儿与剑刃即将触碰的前一刻,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那衙役也吓得不轻,他见过不要命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命的。
“车上的人,下车、举臂、抱头!”衙役厉声斥道。
他手里有剑,云月、云朵也不敢忤逆,只乖乖下了车,将手举起。
“大人,我们是典狱司沈统领府中的,因有要事回禀沈统领,这才失了规矩。还请官爷通融,放我们去寻沈统领。”云月放低了姿态,言辞恳切地求他。
“典司狱?沈统领?”衙役警惕打量她们,穿着的确是不俗。
“你们说是沈府的,可有信物为证?”
衙役说的话,可让云月犯了难,她们本就不是沈朗潍府里的,哪里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
云朵也正想该如何是好,她眼睛不经意的一瞥,车厢外壁上一个大大的沈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官爷,您瞧,这马车就是沈府的。”
陇南这边的风俗,达官贵人的马车都爱刻上标识,或以姓氏,或以家族图腾,更有甚者是以自身小像为图,再请画师一笔一画刻在车厢上。
衙役顺着云朵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了“沈”字。陇南城姓沈的大户人家不多,莫非她们真是沈统领府里的?!
“二位娘子,你们刚说是有要事禀报?”衙役语气都变柔和。
云月不想与他透露太多,只道:“事关典狱司辛秘,还请官爷通融放行。”
衙役自任职第一日起,便被上级派来驻守城门,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不免令他觉得乏味。但苦于自己没有人脉,任他再不想做这份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眼下,好不容易攀上沈统领府中的人,这大好的升迁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我也是时候下值,城里人多,让我驾马车送娘子吧。”
云月、云朵看他将剑收鞘,也跟着放下了手。她们不会驾车,能安全到达城门口,已经算是万幸。城里地势不如官道开阔,行人也确实多。
她们相视一眼,“那就有劳官爷了。”
云岭山瀑边。
“何故因为我?”顾颜不解看着崔行。
都到这地步,崔行也没有必要再瞒:“特使可还记得,公审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