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廷摇头一笑:“原来你是担心于石是六郎的人。”
顾颜垂眸不语。
蔺相廷见状:“我帮你便是。”
顾颜微微欠身:“顾颜斗胆再请殿下,希望殿下能为我隐瞒此事。”
蔺相廷:“这又有何难,你且放心就是。”
此地不宜久留,就当他二人出地牢时,地牢前方忽传来打斗的声音。
顾颜心一惊,不由往蔺相廷身后躲。
蔺相廷顺势握住她的手:“你跟紧我,我带你闯出去。”
顾颜颔首,跟随他的步伐,一步都不敢落。
夜依旧是黑,好在山寨四处都点了篝火,篝火燃烧的急,为顾颜他们照亮前方的路。
打斗声愈加逼近,顾颜听出那是刀剑碰撞产生的声音。再往前行,正好有一拐角可以容身,蔺相廷便带顾颜躲进去,仔细观察着前方境况。不久,就有大队人马朝这边奔来,那领头的浑身肃杀之气,顾颜躲在角落里,都不禁感到寒。
蔺相廷眼亮,比顾颜先认出领头人,是沈朗潍来了!旋即他便带着顾颜从黑暗中走出,玩笑说一句:“六郎,你再晚来一些,我人可都到府了。”
前方忽而蹿出两个身影,沈朗潍剑都拔了一半,再听及是蔺相廷的声音后,他紧绷的心才放松。
将剑收回鞘,沈朗潍箭步跃到两人身前,随着他站定,眼神往下,发现两人紧握的手,是那么的碍眼,那么的可憎!
“这么说,我倒是来的不巧了。”
沈朗潍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三人六目,就这么站在那里,夜幕下,就连气氛都变诡异。
“跟屁虫,你可有受伤?”谢优然清脆的声,打破了三人尴尬的处境。
只见她拨开人群,快步跑过来。
蔺相廷往前几步迎,顺势松开了顾颜的手。
“然娘放心,他们还伤不了我。”
跟着沈朗潍一起来,都是方骏捷驻扎在齐州城外的兵,蔺相廷而今得救,也是该同领头的军官交代一声。
谢优然陪他一起去,此处便只剩下沈朗潍、顾颜两人。
沈朗潍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变复杂。明明是担心的要死,同方骏捷要了兵后,他即刻就赶来救顾颜,生怕她受一点欺负。而今她安然无恙站在身前,他该是欣慰的,可刚刚,刚刚蔺相廷同她的手,握的那么自然,那么亲切……
他恼,亦怕,怕顾颜被人抢走,怕他会永远失去她。
这次是顾颜先主动,她朝他近一步,口吻轻柔:“谢谢你来救我。”
面对顾颜的温柔,沈朗潍刚还气急的心,一下竟被抚平,神奇,且毫无理由!
“我还以为你不想我来。”虽然是不气,可他却仍旧拿着姿态。
这话回得……
顾颜无奈一笑,她不想生误会,便与他解释:“刚刚是有人轻薄,殿下不放心,才会一直护着我。”
“什么!哪个混账东西敢轻薄你!阿颜,你可有怎样?身体可有受伤?”沈朗潍哪里还顾上自己的颜面,此刻,他的眸早被担忧、心疼占据。
顾言:“我没事,还好殿下挺身相救,那人已经昏迷,还在地牢里躺着呢。”
沈朗潍眸里又添愧:“阿颜,对不起,我又一次弄丢了你,还好你无事,还好你平安。”
顾颜伸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事情发生突然,你我都始料未及,这是意外,你不用将所有责任都抗上身的。”
沈朗潍当即反握住她的手:“阿颜,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第102章
顾颜不是冷性绝情之人,沈朗潍亲自来救,她感激是真的感激,可怕也是真的怕,于石究竟……
沈朗潍想要的答案、承诺,顾颜说不出口,可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忧,为自己殚精竭虑的可怜人,她亦不忍再伤:“我会陪你一起,携手肃清天下冤假错案,还世间一个清明。”
“阿颜,仅仅是这样吗?”沈朗潍显然对顾颜的回答不满意。
顾颜垂眸,正想着该如何回他,何潋就如及时雨般,恰时走过来,请示道:“公子,黑阳寨的山匪都已捉拿,还请公子,接下要如何处置?”
任重者,责重也。沈朗潍无奈叹了一声,旋即松手,转身。
“将人交给府衙,与外就道山匪绑架顾特使及其侍卫郑文,至于三皇子,一句都不要透露。”
何潋:“是,属下明白。”
顾颜见何潋离开,便道:“小哥,地牢里还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被殿下打昏,是黑阳寨的二当家。”
何潋微微颔首:“属下即刻绑人过来。”
顾颜站在那里,亲眼看着何潋唤了四个士兵往地牢方向去。她其实是故意提醒,想着试探沈朗潍见到于堂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毫无波澜?还是同她一样的惊?
蔺相廷、谢优然已经离开,大部分士兵也都押了山匪,等在山寨外。
沈朗潍:“阿颜,我先送你回方府。”竟敢当街掳劫典狱司特使,他今夜会亲自审问山匪,定要揪出幕后指使之人,好好与他算这笔账。
这就走了吗,可何潋还没来呢。
顾颜为了拖延时间,便道:“你要去府衙审问山匪吗?”
沈朗潍:“我自不会放过他们!为你,也为齐州的百姓。”
顾颜:“我听山匪提起,是一个叫李阿痞的花钱雇佣。他们的目标是我同然娘,殿下也曾分析,幕后指使,恐是江槐。”
江槐是江展鸿独子,江展鸿又是太子的人,今夜她总归没有出事,若沈朗潍查明真相,事态闹大,江展鸿再因此生了怨,蔺相廷的处境只会更难。
这话的言外之意,沈朗潍又怎听不明白:“你,担心相廷?”
顾颜:“若没殿下护着,今夜我恐怕……他救了我,这个人情我想还他。”
她的人情,是由他来还,沈朗潍想到这里,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扬:“阿颜放心,我自有分寸。”
何潋此时也将人带了出来,于堂还是昏迷,是被两个士兵扛着。他的上半身仍就裸露,紧实的肌肉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突出。
当人从他们眼前过时,沈朗潍沉着脸,攥紧手掌,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他大卸八块。
“阿颜,你放心,我会与你讨回公道!”
顾颜从沈朗潍面上看到的,有怒,有愤,还有对她遭遇的怜惜,却唯独没有诧,没有惊。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前世的真相究竟又是怎样?
人都走了老远,顾颜仍思绪萦绕,久久不能自怀。
沈朗潍以为她见山匪,又勾起不愿回忆的伤心事。此处只剩他们二人在,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他不想再压抑,不想再克制,没有多余的动作,伸手,一勾,一抱,直接揽顾颜入怀。
落在背的臂孔武有力,身前的胸膛又是宽阔,都快秋,深夜的风夹带了寒,顾颜被这暖意紧紧裹着,心都跟
着发烫。
她没有拒绝,没有反抗,手随心行,亦学着沈朗潍的样,勾住他的腰,紧紧、死死地勾着。
月光下,两个相依偎的影,缱绻羡爱。
抱太久了,顾颜的手都麻,她轻轻拍了拍沈朗潍的背:“我们该回去了。”
确实还有事等他善后,沈朗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阿颜,你,不再抗拒我了,是吗?”
顾颜垂下眸:“我,我……”前世沈朗潍的凉薄她还历历在目,心被烙上了疤,哪能说褪就褪呢。
“阿颜,你不用急着回我,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给予我想要的答案。”沈朗潍能真切感受到顾颜待他的变化,他有信心,这一日不会太远。
沈朗潍先送了顾颜回府,之后便又马不停蹄赶往府衙。
李阿痞早就被关押起来,这种地痞流氓,想让他何时招供,能让他吐出多少讯息,掌控权全握在沈朗潍手中。
顾颜在地牢呆了许久,她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等她躺回榻上,天都擦亮。
出了此等意外,也扰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蔺相廷未免意外,也不再等,第二日便赶回陇南。沈朗潍也一连几日都于府衙奔波,反倒是顾颜偷了闲,整日陪谢优然东逛逛,西走走,几日下来,齐州城都混熟悉。
这日,谢优然约了顾颜去戏园看戏,为了谋个好位置,顾颜一大清早便收拾妥当。她才出房门,却听远处传来婢女的惊喊声。
顾颜疑惑出了何事,就让云朵去打听。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云朵才回来,而且还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颜:“你啊,就改不了一惊一乍的毛病。快歇一歇,慢慢说,究竟出了何事?”
云朵满脸都是惊:“方骏捷,方将军,他死了!”
顾颜当场愣住原地:“什么,方将军死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婢女,忙慌跑去通知方管家。方牧得了消息,不敢耽搁一刻,忙又通知方骏豪、方骏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