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石,来人竟是于石,是那个将她抛下百米悬崖的罪魁祸首。
“殿下正同王爷在园内赏雪,你们还不快将人打发了。”于石沉声斥道。
而今顾颜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尽管他声音放小,顾颜也是全听清了。于石是蔺相甫的侍卫,那他口中的殿下,就是蔺相甫无疑了。
但那位王爷又是?
百草园外只有区区两位护卫站哨,很显然蔺相甫不想引人注目,两人这般秘密约见,莫非这里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等一下。”顾颜见于石转身离开,她连忙深呼吸几次,努力压抑住内心不安,开口唤道。
于石扭身,怒道:“你是唤我!”
顾颜亦冷着脸:“你家护卫害我的车夫摔伤,这笔帐他们不算,你身为总管应该赔付。”
于石皱着眉头,他沉默了几秒后,才走到顾颜身前:“你想怎么赔!”
“看大夫,十两钱。误工费,二十两。”
其实,当于石朝她走来的那一刻,顾颜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发寒,她是想往后躲得,但她亦明白,若想弄清前世真相,不论如何怕,她也绝不能退缩。
于石不屑一笑,旋即从腰间掏出一枚银锭,当着顾颜的面,挑衅地扔在她脚边:“拿了赶快滚!”
那两名护卫见到后,笑得更加龌龊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戏谑。
顾颜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银锭,再抬眼,以同样不屑的表情回他:“四皇子就是如此教你待人?于总管还真是狗仗人势!”
“你……”于石听见顾颜出言挑衅,想要杀人的掌都起,却瞬间又停。他从未与她道过一句关于四皇子的讯息,她又是如何得知殿下的身份,莫非……
“都是我怠慢,却不知娘子尊姓大名,我也好记下,再同殿下请罪。”于石脸色变换急快,这会儿已不见凶恶,取而代之则是带着寒意的笑。
顾颜微微侧头示意云朵,云朵会意,紧忙站出来:“我家老爷是顾大人,而我家小姐如今正任职典狱司。”
姓顾,任职典狱司,全盛京找,有且便只有那位顾特使了。
“原是顾特使,小的真是失敬。”于石作揖,作出赔罪状。
“于总管,那这银锭……”
顾颜其实很不屑这种以势压人的行为,但面对此等奸佞小人,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心里也觉得爽。
于石顿了顿,旋即弯腰捡起银锭,他将银锭在身上擦了擦,待积雪都无后,才亲手交到车夫手中。
“是我管教不周,才让他们伤了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当竭力。”
车夫小心翼翼地看着于石,纵是老爷小姐身份不低,可他脸色也未免变太快。
于石接着来到顾颜跟前:“顾特使若还不满意,他们二人我今夜就送去顾府,看家也好,洒扫也罢,随您任意处置。”
“总管……”两名护卫颤抖着声音,齐声道。他们见平时如狼般凶恶的总管,竟在顾颜面前成了乖顺的羊,懊悔、害怕、恐惧,这些负面的情绪一下便占据他们的心。
“于总管客气,我顾府还不缺洒扫。”顾颜懒得再与他们计较,直接进入主题问道:“而今殿下是在园内?”
于石并未第一时间回复,就在他想该如何回时,百草园大门被彻底打开。
“顾特使,怎会如此巧。”
第127章
蔺相甫一身素雅袍服,疾步朝顾颜走来:“特使也来百草园赏梅?”
顾颜微微欠身行礼:“殿下。”
她先抬眼看了于石一眼,接着笑说:“今日我来得不巧,打扰到殿下赏梅的雅性。”
蔺相甫:“特使哪里的话,我微服而来不过只图清静。既然你我有缘,特使若不嫌弃,不如随我一起进园?”
“这样会不会叨扰殿下,似乎今日来得不止殿下一人。”顾颜装作为难的样子,小心试探。
蔺相甫爽朗一笑:“这有什么!头前二哥还与我提及特使呢,不想今日就见,可算缘分不是。”
“二哥?安王!不想蔺相甫还同安王有往来。”顾颜即道:“如此,顾颜就却之不恭了。”
见顾颜要进园,云月便嘱咐云朵留下照看车夫,她则快步跟上,小心在后伺候。
百草园内有一百草亭,百草亭周围则种满了红梅树。
梅娇而不艳,在白雪的映衬下,最是好看。
“相甫,不过是取酒,怎得才回来,莫非是有哪个花草吸引住你的魂。”
蔺相衡此时正坐在亭内,他听有窸窣的声传来,也没抬眼,依旧淡定坐在那里,饮着杯中酒。
“二哥,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我不过是去请客人,你快瞧是谁来。”蔺相甫笑着解释道。
蔺相衡放下酒盏,微微侧头看向顾颜这边,不想一眼,就被这个清雅绝尘的娘子吸引。
“四弟,这位是?”
此时,顾颜已同蔺相甫走进亭内。
蔺相甫介绍道:“二哥才与我提,这会儿见到倒不相识了。”
顾颜先朝蔺相衡微微颔首:“安王爷。”
蔺相衡起身,试探性道了一声:“顾特使?”
顾颜点了点头:“顾颜不请自来,还请王爷恕罪。”
“特使太客气,今日得遇特使,实乃本王之幸。”蔺相衡立即请了顾颜坐:“四弟刚刚还道,说曾在三弟府中与特使把酒言欢,本王听过,亦不免羡慕,不想机会这就来。”
顾颜:“今日雪停,本想来百草园赏梅,恰好遇见四皇子的侍卫,这才得知王爷也在。”
蔺相甫帮顾颜斟了酒:“特使认得于总管?”
顾颜微微一笑:“我在齐州时偶遇于总管的胞兄,于堂。又听沈统领提起,于堂有一胞弟在殿下处任职,故而猜出了他的身份。”
蔺相甫旋即一笑:“瞧我,竟忘了这茬。”
“本王也听闻特使夜闯山寨的事迹,听说还擒了不少凶恶之徒,本王着实钦佩啊。”蔺相衡举杯敬道。
顾颜端起酒盏:“王爷过奖,这一切还是沈统领的功劳。”
三人饮完杯中酒,蔺相衡看了一眼顾颜,然后道:“说来此事也是齐州府衙之过,竟放任黑阳寨胡作非为,还险些害了特使。等哪日得了机会,本王定要同父王禀报,惩治江展鸿失职之罪。”
稍有些心的,谁不知江展鸿是太子的人,安王当着太子胞弟的面都敢直言不讳,顾颜一时还真觉察不清,这人究竟是勇,还是庸。
蔺相甫先开了口:“二哥,而今美酒红梅在侧,咱们不提政事也罢,也恐顾特使烦闷。”
蔺相衡回笑:“倒是我考虑不周,顾特使可不要介意。”
顾颜拘身微微颔首:“王爷客气,顾颜岂敢介意王爷。”
“特使实在不必拘礼,说到底,你我间若真论起来,你还得唤我声姐夫。”
蔺相衡的侧妃,是出自幽州,其祖父同顾颜外祖乃表兄弟。
他又接着道:“早就听闻特使断案之神,说来也不怕特使笑话,近日母妃宫中侍人频频有丢失财物的情况,男子不便入后宫,本王思来想去,顾特使实乃最佳人选。”
顾颜微怔,皇宫境内竟也有偷盗之徒。自皇后崩逝,放眼整个后宫,萧贵妃可谓大权独揽,究竟何人敢在她宫中造次。
“若贵妃娘娘不嫌弃,顾颜愿尽绵薄之力,争取早日查出真相。”虽不清安王是敌是友,但查案是她职责所在,她理当义不容辞。
蔺相衡再举杯:“如此,本王就尽早安排特使
进宫一趟。”
百草亭外,白雪皑皑的草地上,时不时就有点点红绛点缀,熠熠夺目。
顾颜几人饮完一壶,再想唤人取酒时,远处一声惊天嚎叫,响彻整座百草园。
“啊……”
侍卫连忙进亭保护,生怕有刺客行刺。
不久,就有几个身着麻衣的洒扫,惊慌从百草园跑过。
见此情形,其中领头的侍卫飞身拦住几人去路,大声喝道:“大胆!王爷、殿下在此,岂容你等鲁莽放肆。”
侍卫拔剑相逼,洒扫小厮也不敢再跑,他们颤抖着回身,重重跪在雪地上。
“王爷恕罪,殿下恕罪。”
蔺相甫先问道:“究竟何事大惊小怪?”
其中一年岁稍长的小厮战战兢兢道:“回大人,那,那边雪地里发现,发现……”
顾颜见小厮惊慌,忙安慰他:“不用慌,有王爷、殿下为你们做主,你们尽管如实道出。”
她的声音宛如一股温泉,在这冰天雪地里给予他无限温暖。小厮连连点头回道:“回贵人,我们是这百草园的洒扫,奉管事命前来清扫积雪,不想却从那边雪地里,发现,发现一具尸体。”
顾颜神色一紧:“什么,尸体?!”
雪地藏尸,纵是前世她身处内宅,但如此骇人的命案,她没有道理一丝风声也不见。难不成又是因她重生,从而导致了新的命案出现?顾颜心里暗暗自责,她真的不想再有人为她无辜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