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日之期会不会太短。”云月担忧问她。她与云朵虽在堂外候着,可奈何刚里头动静太大,她二人虽听不清细节,可也是听出了大概。
顾颜收回神思:“我虽与沈朗潍争辩,可他话也不全错,成霁安确实已经失控,这案子拖不得了。”
云朵光听着就怕:“小姐,绑匪既然已经失控,我们还要查下去吗?会不会太危险?”
顾颜思忖片刻:“你们两个记住,今日之事万不可让阿爹阿娘知道。我已想到办法,侦破此案或许还用不到三日……”
只她要离开典狱司时,就又想起一件事来,正好有一司卫路过,她便拦下来问:“方先生如今何在?”
司卫回道:“方先生平日并不在典狱司,不过今刚好送来一具尸体,他如今应还在殓房。”
顾颜道了谢,就往殓房去。
等她从殓房出来,在离开典狱司后,又前往品香坊寻邯邱。
待将一切办好,她才返回顾府。
林成、赵达也跟着她回到顾府,在只暗处守着。
“赵达,你先在这儿守,我去回禀统领,速速就来。”林成猜顾颜一时不会外出,便惦记着回禀。
赵达不满:“凭什么你去回禀,白白让我一人苦等。”
林成好言相说:“那个,顾夫人她认识我,我怕被她发现行踪,咱们也不好与统领交代。”
他那日被顾夫人当场擒获,典狱司早就传遍,赵达不禁嗤笑一声:“行行行,你快去快回。”
林成告了谢,疾步往典狱司赶。
议事堂内,林成将顾颜行踪全部告知沈朗潍。
沈朗潍也是疑惑:“方世瑜人呢?”
王安垂目回他:“方先生应回了府。”
沈朗潍脸色阴沉:“你亲自去问,特使与他说过什么,让他一字不漏全吐出来。”
王安颔首,转身去寻方世瑜。
沈朗潍继续问林成:“特使去品香坊作何?”
林成回道:“特使出来时,属下见她婢女手拿香料盒,估摸是去找邯掌柜买香,并未见其他有异。”
沈朗潍眉头一皱:“林成,你与赵达继续保护特使,万不可跟丢一步。”他不信成霁安会就此罢休,自也是不信顾颜会毫无动作。
林成作揖:“属下这次定不辱统领使命。”
入夜,清音阁,顾颜又换上云月衣裳。
“云月,你去唤侍卫来。”
云月见顾颜心意已定,无奈叹一声后,便去唤暗中保护的侍卫。
云朵满是忧色:“小姐,你真决定如此?要不要先与老爷夫人商量一下?”
顾颜坚定摇头:“若让阿爹阿娘知晓,这事就办不成!我已做好万全之策,不会有事的。”
云朵还想再劝劝,可云月已唤了侍卫进来。
顾颜起身行至外室,先与侍卫客气一句:“阿娘能派二位来护,想必你们的功夫定是错不了。”
其中一个侍卫回她:“我
们幸得夫人重视,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小姐安全。”
顾颜笑了笑,便接着吩咐:“我等会儿会去仁心馆一趟,那郎中还有可能带我去别的地方,你们切记暗中跟好。途中不论有何异动,你们都不许现身,只随他带我离开。等到了目的地后,你再去典狱司知会沈统领,让他带人来抓。”
侍卫不解:“小姐想要做什么?”
顾颜眉眼弯起:“我想引蛇出洞!”
既然想要引蛇,这饵就只能是顾颜。
等到戌时,顾颜只身一人来寻成霁安,此时仁心馆大门已闭,她不过才敲几下,医馆内就传来脚步声,随即大门就打开。
“顾娘子?”成霁安眼眸流转,是藏不住的欣喜。
顾颜往里瞧了瞧:“我来得唐突,实在打扰成郎中。我因有一事不明,所以才来请教。”
成霁安迎她进医馆:“不打扰,顾娘子有什么疑惑,就尽管问。”
顾颜随他走进内室,案上的茶早就烹好。“夜已深,成郎中还在饮茶,难道不怕入睡困难?”
成霁安帮顾颜倒茶:“饮不饮茶,与我也不打紧,反正我早已习惯夜不能寐。”
顾颜装作好奇:“看来成郎中是有心事?”
成霁安幽幽将茶递至顾颜身前:“我与娘子讲个故事如何?”
顾颜点头,侧耳倾听。
“昔时,有一穷苦书生,自幼便失了父母,跟着叔婶一起长大。毕竟是寄人篱下,书生性格也渐渐变得孤僻起来,还时常受人排挤,打压。”
说到此时,顾颜明显看出成霁安眼里的无奈。
“一日,那书生竟被人栽赃陷害,锒铛入狱,后幸被人所救。直到这时书生才感受到,原来这人世间还存有美好。她像是一束光,照暖了书生残缺不堪的心。”
顾颜听着成霁安的诉说,竟又想起前世来。她也曾这样身处黑暗,盼望能有人来救,可结果……
“所以,书生与她?”顾颜好奇问成霁安。
成霁安并未回她,反而笑着问起顾颜:“顾娘子刚说,是有事要请教?”
顾颜回笑:“我最近也是夜不安寝,想来寻郎中要一副药吃。”
成霁安帮她把了脉:“我瞧娘子面色红润,舌苔也并无异色,只怕也是心事所扰。不知娘子是否有兴致与我一同去观星?”
“观星?”顾颜不解。
成霁安点点头:“城外沧邙山有一处极好的观星点,看着满天星辰熠熠闪烁,娘子的烦恼便自可消。当然,你若有虑,也可找令兄相陪。”
顾颜叹了口气:“他如今还不知在哪里消遣,根本就没心思陪我。我自是相信成郎中,有你陪我就好。”
成霁安起身,从柜中拿来一件披风:“夜里天凉,顾娘子若不嫌弃,就先披着。”
顾颜接下披风披上身,又与成霁安道谢后,便随他一同出了仁心馆,往城外沧邙山走去。
与此同时,林成、赵达也与守在仁心馆外的暗卫碰面。
林成见顾颜独自一人与成霁安深夜外出,更加摸不着头脑:“特使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她想用美人计?”
赵达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吩咐:“我得去典狱司通知统领,你们切记跟好特使,不容有失。”
林成将他喊住:“你这么着急作甚!”
赵达瞥他一眼:“你难道看不出,特使是想拿自己做饵!你们要跟紧特使,记着中途留下暗号。”
林成这才大悟,他自是懂得其中利害,紧忙应下赵达的吩咐。
第17章
议事堂内,一片死寂沉沉。沈朗潍在幕布前负手而立,思考成霁安究竟会将人藏身何处。
突得堂外传来一阵骂咧,打破了这份沉寂。沈朗潍不用想,就知是谁聒噪,他暗叹一声,刚转身,就见王安拽着方世瑜走来。
“你怎么把他拽来!”
王安松开紧握方世瑜的手,回禀道:“回统领,属下怕中间传话不清,耽误了大事,便想还是方先生亲自解释为好。”
他说这话时,一直不敢直视沈朗潍,只将头深埋胸前。他哪里是怕传话不清,而是不想惹祸上身罢了。
到了方世瑜处,他细问后,才知顾颜找他寻了醉骨散的解药。这明眼人一想,便知顾颜存有什么心思,但方世瑜不仅不报,还理所当然给了解药。统领如今正在气头上,他如果如实回禀,难保不会挨顿板子,他又不傻,就是绑也得把方世瑜绑来自己受。
沈朗潍来到方世瑜身前,沉声问他:“特使找你究竟有何事?”
方世瑜原本在家歇得正好,如今却被王安硬拽来典狱司回话,自是憋着满肚子不服气:“沈统领,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不加值,你这又算什么!”
方世瑜嘴碎,沈朗潍也不想与他烦:“给你加半月的月例银子,快说,特使找你说什么!”
他还没明白其中利害,只笑嘻嘻将实话全部相告。
沈朗潍闻言,怒不可竭:“方世瑜,你简直愚不可及!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十板!”
方世瑜一脸懵:“沈扒皮,你,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别又想趁机克扣我的月例,你再这样,我……我不干了!”方世瑜见他黑压压一张脸,这语气也越来越虚。
他这厢话音刚落,赵达也匆匆赶回了典狱司:“统领,特使她刚去了仁心馆,如今又一人与成霁安出了临安街,像是要引蛇出洞。”
沈朗潍面色阴沉:“这女人还真不怕死!如今是谁跟着?”
赵达作揖回禀:“是林成,还有其他在仁心馆外守着的暗卫。”
沈朗潍思忖片刻:“王安、赵达,你们立即带组司卫前去支援。”
赵达小心询问:“统领不亲自去?”
毕竟是圣上亲封的特使,她若真出事,典狱司怕也不能免责。
沈朗潍抓起方世瑜瘦弱的臂,拖着他向外走:“我与方先生还有事,你们谨记沿途留下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