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云月走近,沈朗潍就先开口:“可是顾特使出了何事?”
云月简单行了礼,却不想三皇子与定国公还在,她呆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沈朗潍看出她的顾虑,只道:“你无须有任何顾虑,特使究竟出了何事?”
事态紧急,云月也顾不上规矩,直接道:“沈统领,不是小姐,是连公子中了毒!就在去宴厅的路上,连公子竟然毒发,小姐赶紧命奴婢前来禀报,还说这厅中一切,万万不要动。”
沈朗潍皱眉:“连起元中毒?”
不止是他,沈归川亦是震惊!好端端的寿辰宴,这坏事怎就一件接一件呢。
“连公子如今何在?老夫人可有吓到?”沈朗潍急问道。
云月如实回他:“连公子毒发时,我们与老夫人她们离得远,只小姐和连小姐见到。我们寻了一间空置屋子,云朵也找何潋去请了大夫来。”
沈朗潍沉思片刻:“父亲,我先行一步,虎符就交由您处理。连公子既在沈府中毒,此事定要速速查清,才好给连大人一个解释。”
沈归川颔首:“你放心去,虎符就交由为父保管。”
“六郎,我同你一起,我与连起元也有几面之缘,亦是不放心他。”蔺相廷担心道。
沈朗潍并未拒绝。就在他们出正厅后,他先派侍卫去典狱司唤人来,还特意嘱托一句,找人去请方世瑜。他接着又召集一队护卫看守正厅,表明任何人都不许再进。最后又命管家,将今日到过正厅的侍婢、小厮、侍卫全聚集在一处,等候他的盘查。
做完这些,他才让云月在前带路。等他们赶到厢房时,何潋已在外守着,大夫正在榻前诊治。
“情况如何?”沈朗潍开口道。
顾颜神色凝重与他摇了摇头。
沈朗潍看她眼中流露的忧伤,心底有那么一瞬,只想伸手给予她安慰,手都要抬起几分了,可紧着就又收回。
他与蔺相廷迈步至榻前,只见连起元依然昏迷,他唇泛着黑紫,很明显是中了毒。
大夫此时也号完脉,紧着就让小厮褪去连起元上身衣衫,随后便在他头部、心脉处连下几针,等他略微恢复些神智后,又从药箱取出一粒药丸喂与他服下。
他再探了脉,确定连起元脉象平稳后,才将针收回,然后站起身与沈朗潍回话:“六公子,这位公子确是中了鸩毒。此毒药效甚猛,发作时间也快,还好公子所食不多,此刻已无生命危险。”
沈朗潍沉目:“你的意思是,他是在不久前才中了毒?”
大夫颔首:“应不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顾颜回想着刚刚:“是茶!”
不想,沈朗潍竟与她异口同声。
“何潋。”沈朗潍大声唤道。
何潋闻声快步走进:“公子有何吩咐?”
“不用等典狱司,你即刻去长春街,速速将方世瑜绑来。”沈朗潍此刻担心的是,怕是不止一杯茶水有毒,他定要一杯杯验过后,才好安心。
“大夫,大哥他为何还是昏迷?”连亦和担忧道。
大夫笑答:“小姐不必急,先让公子好好歇养,我这就去药房煎药,待吃上几天的药后,相信就无大碍。”
“大夫,我陪你去药房一趟。迎夏迎冬,你们守在这里看紧公子。”连亦和不放心,怕凶手又在药中下毒谋害,这次,她要亲自看着。
连起元还需静养,他们便都出来,厢房里就剩迎夏迎冬伺候着,阿奇与阿寺留在房外照应。
顾颜握住连亦和的手:“亦和,你身边不能没有人,让云朵陪你去药房一趟,我也好安心些。”
连亦和颔首,随即带着云朵与大夫一同赶去药房。
“还劳烦统领寻几个护卫来看守,若凶手得知毒害不成,怕还会有后招。”
顾颜的担忧亦是沈朗潍所想:“特使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保护连公子的安全。”
顾颜微微颔首,算是谢过。
蔺相廷上前一步:“想必这位就是顾特使,我在陇南时就听说特使能谋善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六郎,你可真是好福气。”
顾颜欠身行礼:“三皇子言重,顾颜尚有许多不足,还要与沈统领请教。”
“那沈统领,不知下毒之事你又有何见解呢?”蔺相廷侧过头,笑看向沈朗潍。
沈朗潍问道:“特使在连公子身旁,可有发现不妥?”
顾颜仔细回想:“一切都很正常,并无什么不妥。连大哥脾气极好,平日也并未得罪什么人,我也想不通凶手为何要谋害,还要选在沈府。”
可她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出不妥来,她看向沈朗潍,有些不确定道:“凶手是沈府的人?”
“何必要猜呢,去查查不就一目了然。”蔺相廷直截了当。
大家都是有自己的规矩在,像今日这般重要的宴席,何人负责什么,那都是提前就备好的,确保不会出一丝错漏。
此时,宴厅方向传来阵阵丝竹声,悠扬婉转。
“特使,沈某自会查明一切,亦会给连大人一个交代。宴席已经开始,我会派护卫送你过去。”沈朗潍意思很明确,他不想顾颜插手此事。
顾颜不忿:“先不论我的身份,就单单说我与连大哥之间的情谊,这件事我也不可能置之不顾。”
“特使似乎很关心连公子?”
顾颜语气是带着怒的,她本以为沈朗潍会与之理论,却不想他语气淡然,只是反问她这一句。
顾颜有些愕然,但她目光仍旧透着坚定:“我与连大哥自小相识,于公于私,此事我都不会视若无睹。”
气氛眼瞧着又要僵住,蔺相廷看着两人无奈一笑,他将手搭在沈朗潍肩上:“六郎,想必典狱司的人也快到,正厅那边就交给你,我陪特使去查备茶水的侍婢,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沈朗潍面色毫并无波动:“那就麻烦殿下,我已命管家将人聚在西苑,侍卫会带你们过去。”
他话说完,便转身去往正厅盘查线索。
“顾特使,请!”蔺相廷客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颜微微欠身,与他一同赶往西苑。
第39章
西苑是夏日供人避暑所在,位处略有些偏,顾颜与蔺相廷在夜色下走了许久,风是愈发凉了,周围也越来越静。
“特使好似对六郎有些误解,他为人不过看着冷漠,可心地还是善良,他不想你插手此案,想必是有他的因由。”蔺相廷见顾颜不发一言,以为她仍介意刚才。
“心地,善良?”顾颜不过是想案子,在听到他对沈朗潍的评价后,不禁收回思绪,无奈一笑:“殿下当真别具慧眼,能识人所不识。”
沈朗潍不论从哪方面看,也总归谈不上善良阿!
蔺相廷一笑:“特使可别不信,你与六郎相识尚短,等再多些时日,你就知我所言非虚。”
顾颜摇了摇头,垂眸自顾自呢喃一句:“两年还短吗!”
“特使?”蔺相廷并未听清她说的话。
顾颜抬眸,与他微微一笑:“殿下与沈统领相识很久?”
蔺相廷:“自小就相识。”
“那殿下从陇南赶回盛京,只是为了庆贺沈老夫人寿辰?”今日之
事实属突然,李哲无故更换寿礼,连起元又身中剧毒,而这唯一的变量,就是蔺相廷。顾颜刚就在怀疑,此刻便想试探。
蔺相廷略笑了声:“特使是在怀疑本宫?”
“顾颜不敢!只是觉得这一切很凑巧。”
“凑巧?”蔺相廷起了兴趣:“特使是想说,我千里迢迢从陇南赶回,只是为了今日毒害连公子?以我的身份,我若真想害他,何不寻个杀手来,一了百了呢。”
顾颜自然不是指连起元中毒。看定国公刚刚的态度,那虎首大抵就是梁越国虎符,恰逢蔺相廷又突然在此出现,这,确实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两者当真只是巧合吗?若不是,那他目的是为何呢?虎符又是如何到的李哲手中?
在未弄清楚一切前,顾颜决定先隐忍不言。“殿下误会了,小女子见识浅薄,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特使未免妄自菲薄,你既能得六郎首肯,这已属鲜见。”蔺相廷倒也是真心话,沈朗潍心高气傲,如今竟肯屈居她下?她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呢?
前方带路的侍卫忽就停下脚步,转身与他们抱拳:“殿下、特使,前方便是西苑。”
因着现在是春日,来这边的人并不多,顾颜望过去,见小苑里外都透着清冷,阴侧侧的让人心生寒颤。
蔺相廷温润儒雅,他先是请了顾颜进,顾颜与他微微欠身,也就先一步迈了进去。
管家已将人聚在偏厅,此刻正候在院内,他见蔺相廷与顾颜来,忙就迎他们过去。
“殿下、特使,所有出入正厅的下人都已在此。”
偏厅其实不小,可奈何聚的人太多,顾颜一走进去,就觉得有些闷热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