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录音笔,还有微型摄录机,她虽然没多少钱,但攒一攒,还是能悄悄藏起不少东西。
蜘蛛踮着脚,在镜子上走来走去:“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
南芝桃想,然后说:
“爸爸妈妈很愧疚,对刻薄对待我、还把我送进实验室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所以他们给了我很多钱,并且答应不再管束我,我自由了。”
聪明的蜘蛛很快想通了缘由,停下步子,仰起宝石般的眼睛看她:“不是你勒索他们的吗?”
正在做梦的孩子话语天真:“他们是自愿的。”
蜘蛛又开始踮着脚走来走去。
南芝桃眨了下眼睛。
蜘蛛不见了,她也忽地一下长大,不再是小孩的样貌。
梦境如此跳脱,她面前,蜘蛛也长大了,变成了个青年。
祂的发色泛着蓝,长发披散,柔顺垂落背脊,和冷白的肤色交相辉映,气质冷清清。
祂此时正微微垂首,闭着眼睛,眼睫细密如扇,顺从地跪坐在她面前。
无论身量再如何高挑,祂主动地跪好了,好让她能够俯视祂。
漂亮的青年眼睫轻颤,没有睁开眼睛,先启唇说:“我想给您编织个完美的人生,幸福美满,可以吗?”
南芝桃被祂极其浓密的眼睫吸引,同时也注意到祂的眼角,那里好像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细纹。
青年继续说道:“作为交换……”
突然,那几道细纹打开了,祂睁开了一双副眼。
不过副眼很小,小得像点缀在眼角的戒面宝石。
祂的眼睛分工明确,类似普通的小蜘蛛,一对眼睛留着白天用,一对眼睛留着晚上用。
而祂则一对眼睛现实用,一对眼睛梦里用。
青年跪坐,姿态顺从,任由她的打量,用清丽的声线说完了条件:“我想邀请您,成为我的妻子。”
这位现实里年轻有为的设计师,此时把手规矩地放在腿上,膝盖并拢,低垂眉眼,说出的话语却不然。
“婚后,您可能会怀孕,但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您怀上太多的卵……”
“也不必担心养分的问题,虽说人类的身体不足以供给……”
祂清冷的面貌突然被浅淡的红晕打破,这才微微抬首,极快地瞥了眼她的唇齿。
“但您可以放心地吃掉我。”祂说。
晚餐期间,祂脸上的那些红晕在此时有了解释。
祂喜欢看她吃东西——
建立在想象的基础上,想象被吃掉的食物是祂。
吃掉祂——
建立在她怀孕的基础上,怀着祂的孩子。
能够被繁衍期的雌性吃掉,是一只雄性蜘蛛毕生追逐的高潮。
祂露出清冷矜持的浅笑,说的话却每每不符形象。
“我很温顺,不会反抗您的,如果能在和我交配的时候吃掉我,趁着我高潮XX的时候,咬断我的脖子,就更好了。”
说着,祂注意到什么,抬起头,看向雌性那张小巧的嘴唇,她的牙齿也不尖利,似乎不足以满足祂的需求。
青年又低下头,好像在思索,在犹豫。
祂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雌性,虽然是人类,也是第一次求偶,甚至激发了性食的习性,渴望被她吃掉。
可是雌性的嘴巴小小的,牙齿也没法撕扯开祂的身体,祂要怎么把自己喂给她,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正在做梦的人没有什么逻辑和思考能力。
南芝桃晃了晃脑袋,才搞明白祂在说什么。
那套让诡替她怀孕的说辞已经很熟练了,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我来怀孕,你来不是更合适吗?”
闻言,跪坐的青年立刻仰起脸看她,祂的脸色又有些红。
气质清冷的美人脸颊泛红,抬手,手指抵住了嘴唇,似乎很吃惊:“我…来?”
祂的手指又落到小腹,如果祂来怀孕的话,虽然是可行的,但孕期,祂基本要告别束腰的款式了,事业也可能要暂停。
鼓起的小腹下会孕着子嗣和卵,当然不能挤压到那些柔软的卵壳,再把腰线勒出来是不可能的。
“我来?”祂有些恍惚地抚摸着小腹,陷入另一种犹豫中。
正在做梦的人类少女开口无所顾忌:“对呀。”
她说:“你的身形还比我高,肯定能怀更多的卵的……”
不太清醒的人类少女无视了另一件事——
祂的腰很细,肩宽腰窄,不见得能怀多少卵。
不等就卵的数量发起讨论,梦境突然崩塌。
客房里,南芝桃有些气短,喘不上气,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视野中弹出一对兔子耳朵。
她低头看了眼,一只兔子竖起耳朵,气呼呼地踩在她的胸口上。
就是这只兔子,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但被兔子半夜压醒实在是件让人生气的事情。
南芝桃瞪兔子:“滚下去。”
雪黎的耳朵高高竖着,兔子有力的后腿一蹬,南芝桃闷哼了声,见这只可恶的兔子跳到了她的手边——
她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绳子,比睡前看见的更加凝实。
兔子把红色手绳狠狠咬断。
手绳消失了,南芝桃呼出一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绵软温暖的兔子咬断绳子后,灵巧地钻进了她的被窝。
紧接着,她的被子被另一个人影撑起来了。
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钻出来,指控她:“人,你好过分,不来找我,还背着我和别的雄性偷情!”
钻被窝的兔子开始闹了:“道歉,人,快道歉……”
雪黎身体的温度偏高,隔着丝质睡裙紧紧贴着她,柔软的嘴唇一下接一下,撞击她的面颊。
南芝桃无心应付闹腾的兔子,还在回忆梦里的内容,推开祂的脸,转而背对着祂:“别闹。”
雪黎不肯,轻轻舔起她的耳垂,发起了无声的邀请。
南芝桃突然感受到什么,低头看了眼,变成人的兔子竟然没给自己变衣服。
祂假孕的小腹抵着她的后腰,柔软的胸口也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背脊,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微妙的变化。
南芝桃涨红了脸:“在外面呢……”
她小声抱怨:“你能别发情了吗?”
“不要。”雪黎像兔子一样哼哼唧唧,蹭着她的颈窝,“宠物就该帮主人暖被窝。”
南芝桃:“那你变回去。”
青年立时在她耳边哼了声,祂不高兴。
南芝桃道:“我喜欢你兔子的形态。”
这次没有冷哼,青年勉为其难变回了兔子,毛茸茸一团蜷缩在她的枕头边,充当助眠的毛绒玩偶。
捣乱的兔子破坏了蜘蛛编织的梦境。
青年跪坐在房间里,眼睫轻颤着清醒过来,脑海中回荡着雌性的话。
祂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小腹处,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要求。
这只雄性蜘蛛推崇雌性,雌性的地位在祂之上,即使怀孕的一方改变也不影响。
甚至让祂来孕育还可以让雌性更轻松,这样一看几乎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法被她吃掉了……
祂清冷的神色稍显遗憾,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第66章
南芝桃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不过猜也知道,肯定和这里的诡脱不了关系。
她举起手看了眼手腕,被兔子咬断的红绳消失了。
如果红绳再次出现的话,这只兔子绝对会再次咬断。
毛茸茸的小兔子挤在她脸侧,时不时用湿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
她拨开祂的脑袋,又拍了下,让祂安静点,祂就开始闷闷地竖耳朵。
一夜无事,等到次日,斐恩给她送来了衣服。
透过猫眼的投影画面,青年两手捧起衣物,垂眸站着,语气温顺:“我放在这里,要麻烦您、你来取。”
他的话莫名顿了一下,南芝桃先应了一声,然后把跳脚的兔子塞到被子里,藏好,再去取衣
服。
这位年轻老板为模特准备的衣物十分正常,外套的形制和南芝桃穿来上班的那件非常相似。
料子更好,宽松闲适,口袋的空间充裕,足够她揣东西,或者揣手做小动作。
她提起新衣服打量,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一种极其静谧的窥伺感,掺杂着无视边界的冒犯。
仿佛无声垂落的蜘蛛丝,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兀自落到了她的身上。
昨天,青年给她提供了过分服帖的贴身衣物,今天,青年又捧来了她旧衣的复刻品。
他像一只在角落里看着她的蜘蛛,用正前眼和副眼仔细丈量着她的身体尺寸,又仔细观察着她的偏好风格。
南芝桃没说什么,换好了衣服,藏好武器和道具,走出房间。
体态颀长、气质娴静的青年垂首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