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郭绵回了一句:我找温姐主持公道!
雷喧:師傅说了,小师妹要听大师兄的。
郭绵:狗屁。
雷喧:文明点。
郭绵气得半天没碰手机,直到有个电话打进来。
是关宇。
郭绵以为她也是来给胤禩搭台阶的,直接摁掉没接,她却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
宋时劝道:“快接吧,万一跟郭署长的案子有关呢。”
郭绵只好接起来。
“小郭,我刚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你父亲在郭署长自杀前半小时到过看守所,跟她单独交谈了大约十分钟。”
郭绵神色骤然一变。
“有些事不方便电话里讲,你现在到我家来吧。”
眼看前面就是贾导家的大门,郭绵毫不迟疑地答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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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宇住独栋别墅,位置相对偏远。
按响门铃后,一个高大威猛的机器人开门迎接她们。
宋时见之变色,在背后扯了郭绵一把,低声道:“看来关院长在家里遭到过袭击。”
郭绵脚步放缓,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机器人是周氏为警方定向研发的保卫者,战斗力超强。它搭载先进的攻防系统,能适应复杂环境,反应极速。身体由特殊合金打造,刀枪不入。一旦受到攻击,内置感应装置就自动向警方报警,传输位置、受损情况及攻击者数据。一般用于在重大刑事案件中保护关键人,或追捕极度危险的逃犯,领用审批流程非常严格。”宋时道。
郭绵了然,感慨道:“关院长曾对我说,在她决定接下这个案子那一刻,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觉得她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八爷?”宋时如此问,显然是想提醒她别忘了胤禩为她做的一切,为接他回家做铺垫。
郭绵一身反骨,越是被道德绑架,越想做没有道德的人,故意答道:“你好像漏掉了很关键的一条——我付了高昂的律师费。”
宋时:……
她们跟着机器人进了客厅,却见客厅已经坐了两位客人。
背对着她们的,是一位潮男。他头戴花色冷帽,身上叠穿藏蓝色针织开衫与天蓝色条纹衬衫,下身搭配军绿色休闲裤,脚上蹬着一双蓝灰配色的阿甘鞋。这身行头乍看之下不见任何显眼的品牌标识,可但凡对时尚圈有所涉猎,便能一眼认出,这些单品全出自全球顶奢品牌的当季最新系列。
与之相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她周身散发着浓厚的学者气质,以至于很难再去留意她具体穿着什么。
他们交谈得非常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郭绵和宋时的到来。
“小郭。”
这时挑空客厅的上方传来关宇的呼唤。
郭绵抬头,只见关宇站在二楼走廊里,表情严肃地说道:“上楼来吧。”
接着又简单招呼宋时:“小宋,我没时间招待你,你陪小章先生和我的邻居宋教授聊聊好吗?”
“好嘞!”宋时应了一声,接着给了郭绵一个吃惊的眼神——小章先生!那个背对着咱的潮男竟然是八爷!瞧瞧人家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对比之下,你对人家算虐待吧?
郭绵视若罔闻,对站起来打招呼的宋教授弯了弯腰:“您好,宋教授。”
“你好啊,‘秋童’。”
郭绵颇有些惊讶:“您看过这部戏?”她看起来像是整日沉浸在书海、抵制电子屏的学究。
宋教授刚点了点头,宋时便惊喜万分地叫道:“天呐,您是清史专家宋岚教授!听说编剧创作《大清翻译官》剧本时,参考了您很多篇研究文献!”
“看来咱们有的聊了。”宋教授笑着招呼她:“过来坐吧,本家小姑娘。”
郭绵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余光瞥到胤禩,他始终岿然不动,甚至没和宋时打招呼。
哼,冷战!
第88章
关宇的书房开着门,郭绵自行进入,一眼看到书案旁邊摆着一张轮椅,心里一惊,忙问:“您受伤了?伤得严重吗?是谁干的?”
“不碍事。”关宇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取下老花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讓她落座,而后面色严肃地直奔主题:
“我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郭绵深深吸了口气。
“桑靖死了。”
“怎么会?!”郭绵臉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转瞬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廉政司怎么能任由两任署长都在定罪前离奇死亡?他们就不担心没法对公众交代吗?!”
关宇平静地说道:“他是被看守所的警察活活打死的。还记得开发署官方账号发布的不雅视频吗?视频中被他性侵的小男孩,是那警察的侄子。这可能是单纯的報复,也可能掺杂着阴谋,不管怎么说,桑靖死了,我们把他当做关键证人的希望落空了。”
这确实是个很坏的消息。
自从抱上温恒远大腿,连祝京那邊都消停了,眼见着就要柳暗花明,谁承想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不过你不要太灰心。”关宇给她打了打气,“电话里我告诉过你,你父親……”
“请您不要用这个称呼指代他。”郭绵忍不住插了一句。
关宇顿了顿,旋即改口道:“姜泽术在郭署长自杀前探望过她。很显然,他的出现与她自杀脱不开关系。原本那天是她被关押的最后一日。如果姜泽术没去探望她,又或者,我讲得再直白些,没有逼迫她,她本不该走上绝路。姜泽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出于个人恩怨,还是他早就深陷罪恶的泥沼,成了那罪恶链条上的一环?”
郭绵面色严峻不发一言。
关宇继续引导她:“我有一个设想,郭署长若不死,他自己就得死,所以他拿你和你母親的性命去要挟她……”
“不。”郭绵打断她,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姥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为了親人的性命掩盖真相,讓害死那二百八十三名航天工程师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我姥爷常抱怨她比明朝的海瑞还要‘迂腐’。您设想,讓一生刚正不阿的海瑞为了妻儿的性命包庇奸臣贪官,可能吗?”
关宇微微一笑:“你果然很了解她,想必也很了解姜泽术。这正是我叫你来面谈的原因。正如你所说,郭署长一死,基地事故的真相就被永远掩埋。那些禽兽披着人皮混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有个桑靖现出原形,却这么快就被灭口。现在姜泽术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我需要了解他去见郭署长的动機。我们先从舉報说起,好吗?”
郭绵没有絲毫迟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七年前,开发署对CU_02号行星开发项目进行公开招標,姜泽术第一时间投递標书,郭署长私下里要求他退出。姜泽术不愿意。他认为悦缇集团完全符合招標要求,郭署长不应该干涉市场化行为。可是在郭署长看来,就算他比别的竞标人资质更好、報价更低,像这种瓜田李下的情况,也应该自觉避嫌。最后郭署长还是将他的标书撤了,他们因此结了仇。”
这一句结了仇,不知包含了多少家庭纷争。
从那之后,姜泽术对郭真真和郭绵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郭真真在赵老三的推波助澜下,与父母、婆婆、丈夫三方不断争吵,逐渐精神崩溃;
郭绵在亲奶奶和赵老三的
蒙骗引导下,对生了病而不自知的郭真真横加指责;
赵佳慧则向她道出姜泽术让前妻、私生女和现任妻子女儿共同生活的荒诞事实,并与她青梅竹马的周清睡在了一起。
那两年郭绵就像被塞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每时每刻都在承受三昧真火的炙烤。
而今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儿。
“两年后,基地发生事故,姜泽术舉報招标流程不规范,指责郭署长因愛护个人名誉,没有将工程交给更优质的承建商,这才导致事故发生。但记者报道的却是,他舉报郭署长贪污。我没有见过举报信,无法判断记者报道的真伪,但廉政司的确是因为这封举报信,开始调查郭署长。”
关宇听后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单从举报事件看不出姜泽术参与犯罪。只能说,这一次举报,使得重建基地的公开竞标变得更加规范和透明。因此悦缇集团子公司在这一次竞标中得以成功中标。可是,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完全没有必要逼死她。以你对他的了解,有没有什么头绪?”
郭绵想了很久,最后闭上眼摇了摇头:“我无法客观地描述他。我只能说,我姥自愿赴死,一定是为了真相更早被揭示。由此可以判断,姜泽术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你能问出来吗?”关宇顺理成章地问。
这才是她叫郭绵来的真实目的。
郭绵蓦地睁开眼,从她的目光中就能看出内心的震颤。
关宇知道这个要求对她来说过于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