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真是感谢……”franz擺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窝应该擺个什么pose”
虽说是询问，却根本没打算听谢念婉的意见，他先是屈手弯臂展示了一番他的肱二头肌，眉头扭动，用眼神示意着讓她拍下来。
“……”谢念婉有一种被骚扰的感觉，但还是举起相机，单膝蹲下去试图找一个好角度。
临近中午的时分，阳光刺眼得很，相机被光模糊得鏡头都看不清，谢念婉往左边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靠过去点。
而franz以为是让他換个动作，于是立马又換了个手臂来展示肱二头肌，边秀边问:
“怎么样”
“……”
谢念婉不想说话，干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潦草一拍后起身，正想把相片给他，fanz却反手拿出手机，让她扫二维码加好友。
“同学，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深入了解一下。”
说话时挤眉弄眼，那雙蓝眼睛还抛着暧昧不明的眸光，语气也十分令人遐想。
就差把“深入了解”那四个字画个双引号来表达其深意了。
谢念婉后退一步，暗暗抵触，表面不动声色地婉拒:“不了，我不加不太熟的人。”
而franz在国外泡妞无数，自以为熟悉把妹，尤其是觉得国内的妹子都很easy，看谢念婉还以为她故作矜持，于是更加火热:
“先加一下，聊着聊着就熟了。”
“不了不了，”谢念婉连连摆手拒绝，心里直犯恶心，她还以为能来交流会的都是精英，没想到也有这种私德不行的。
说着直接脚底生风开溜，殊不知国外人自尊心其高，尤其是franz，被她拒绝后掐紧了手机，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恼火。
*
十分钟前的操场另一端，谢瑤荷打了个电话出去，不多时那里接通，她立马换上甜腻腻的腔调:
“明岑你在哪啊，怎么我在操场没看见你。”
“东边。”
那边只是冷冷淡淡传来两个字，而谢念婉顺着方向看过去，逡巡了一番
正好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便笑着挂断电话，蹦蹦跳跳朝那边走。
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也一摇一晃，她好心情地摆弄着，余光里蓦然看见一人，抬眸时不巧刚好看见谢念婉。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似乎正和一个高挑的外国人打得火热，谢瑤荷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就是一顿拍。
拍出来的相片几乎都是暧昧不明的指向，谢瑶荷看着看着心里有了主意，直接小跑过去找到傅明岑，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明岑，刚刚看见我姐姐了，所以来慢了一点。”
此时傅明岑正坐在交流会大展台边上，现在还不到正式时间，所以人员都分散着。
他疊着长腿，手拿一本活动策划书三两下翻阅，听到动静眼也没抬，只是很随意地顺着问:
“你姐姐也在这”
“是啊，”谢瑶荷笑得轻熟，语气却别有深意，故意诱导:
“我本来想上去打招呼的，结果我姐和一个外国帅哥打得火热呢，我就先来找你了。”
“哦”傅明岑停下翻书的手，抬眸轻轻递来一眼，斜睨着人时双眼皮堆叠出锋利的弧度，赏心悦目。
“真的!”谢瑶荷生怕他不信，继续给谢念婉那里抹黑:
“不信你看，我觉得挺稀罕的就拍了几张。”
说着摘下相机，扒拉着刚刚拍下来的相片，递到傅明岑眼前给他看。
鏡头里，franz秀着肌肉而谢念婉正蹲下去找角度拍摄。
或者是franz举着手机想要揽过谢念婉合影。
又或者是franz拿着手机疑似在和谢念婉交换联系方式。
平日里怯怯到不敢看人的谢念婉，到了镜头里俨然变得别开一面，也不知是拍摄手法还是什么。
傅明岑只是看了几眼就挥开相机，懒懒撇过头去，一种天然的散漫。
他翻了页纸，眸光半阖，语气也带着嘲弄，启唇毫无感情地点评:
“有够掉价。”
第17章
看到相機里那几張照片,谢念婉直接删了，她对那个奖很有兴趣，可是拍人像偏偏最不擅长。
一个是模特不好找,二个是如何抓拍也是个难,不过谢念婉摩挲着相機那个删除键,感觉这次的交流会或许可以找到合适的面孔。
恰好还在预备阶段,中午那段时间也没课,谢念婉走到会场里，许多异国面孔扑面而来,不同的語言混杂到一块,别开生面的喧闹。
刚刚遇到的franz实在是让人蒙受阴影,谢念婉还是打算抓拍个本校生，她漫步在巨大的场馆里,只是稍微逡巡了一圈就看见不远处一位姿容靓丽的女子。
她留着短发,穿棕色西装,一条银色毛衣链与驼色内搭相得益彰，很摩登的范,谢念婉心神意动,走过去友好詢问:
“您好,请问可以给你拍張照嗎”
女子叫苏琳,新闻学大四生,正背稿自言自語，听见谢念婉詢问看了她一眼，见是清纯羞澀的学妹頓时笑得荡漾:
“当然可以，你拍一张我看看。”
“谢谢学姐!”
谢念婉举起手機正在调试角度，全神贯注投入进去时，鏡头里款款走进来个人。
珍珠灰的长款外套,高领毛衣配着一条白色丝绸间缀其中，条纹裤的窄口裸露一截脚踝。
鏡头里，傅明岑那毫无瑕疵的侧脸简直是最完美的雕塑，让谢念婉目光微怔，犹疑着要不要拍下去。
明明只是想拍学姐的，怎么……他也在这儿。
“背稿背的怎么样……”傅明岑先是漫步过来询问，轉眸时蓦然看见谢念婉正站在低位找角度。
他略一挑眉，有些微诧，见谢念婉迟迟摁不下那个拍攝键，眸光了然中，好心地退出去几步。
闪光灯咔嚓一声，谢念婉拿着照片递给苏琳看:
“学姐，我拍得不是很好，你看看怎么样”
苏琳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里构图和光影其实都可以，虽然比不上老手的技巧满满，却也自有风格，便笑着收下:
“我觉得挺好的，哦对了，你要不要当我们的攝影师”
“你们”谢念婉有些不解，心底其实隱隱猜到什么。
下一秒一道鲜明的女声打断过来:
“明岑我回来了。”
这声音……谢念婉看过去，果不其然正是谢瑶荷，她笑得和向日葵般，天然的感染力简直令她在社交上战无不胜。
谢瑶荷喘着气跑回来，手里拎着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傅明岑一杯给苏琳，不巧看见谢念婉，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轉而带上浓浓的兴趣: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
“欸你们是姐妹啊，”苏琳抿了口咖啡有些讶异。
“对啊，是不是画风差的有点大哈哈，”谢瑶荷笑得大大方方，实则落在谢念婉身上的眼神和刀子一样。
而谢念婉已经有些不自在了，她这个妹妹今天明显隆重打扮过，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不像自己浑身随意。
可不是不在一个画风嗎。
“关于摄影师，”傅明岑手拿咖啡，偏着头打量谢念婉，語气平淡在问谢瑶荷:
“你觉得你姐姐可以吗”
将苏琳抛出来的话题又给了谢瑶荷。
“这个，”谢瑶荷转过头看谢念婉，眸光一转，俨然计上心来的样子:
“姐姐你觉得你可以吗”
“……”谢念婉拿着相机的手重了重，专屬摄影师，相当于傅明岑是她的专屬模特，这么大的诱惑，简直让人心动不已。
“如果可以的话，”谢念婉避开傅明岑慵懒如审視的目光，看着苏琳，有些坚定:
“我想试试。”
哪怕明知道谢瑶荷会和自己争搶，可谢念婉想尝试一次。
还不待苏琳说话，谢瑶荷就搶过话头:
“可是姐姐我也想欸，苏学姐，你别看我是表演系，但我平时有做自媒体，光影或者运镜我都擅长。”
说着直接走过来去摇谢念婉的胳膊，语气十分甜美:
“姐姐，平时我都不跟你抢的，这次这个机会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谢念婉面无表情地去看谢瑶荷，她笑得虚假，背对着傅明岑和苏琳时的眸光透着明晃晃的警告。
仿佛在用眼神说话:“敢惹我，你就完了。”
“……”谢念婉心口一憋，这么多年，她也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去当陪衬的绿叶，心甘情愿去不争不抢。
就像粉饰了很久的太平翘起一个角，自我蒙蔽换来的的平静下，就这么涌出些不甘。
她让步了太多回，逃避了太多回，什么时候才能有底气为自己争取一次呢。
“我……”而谢念婉刚刚萌芽出的小小勇气，被傅明岑突如其来的打断:
“我看你姐姐也没什么决心，苏学姐，不如干脆让谢瑶荷来吧，她会化妆，拍摄也可以。”
“……”
那一刻，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勇气就这么被踩死在地里，谢念婉抿了抿唇，低垂着眸光，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