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爱着她们吗？
爱的。
但现在，才是属于他——爱新觉罗·胤禛的爱情，有足够的理智和边界。
四爷无声思考着下一步动作。
首先是武氏和钮祜禄氏。
只要能克制住“四爷”不再出现，他的情绪不会被左右，以致于影响到前朝之事，她们在后院也能安分守己，那么他愿意好好儿地将她们养着，顺着自己的内心给予一定的偏宠，还有孩子。
“真爱”是双方的事，武氏的无理取闹也是“四爷”宠出来的，四爷有责任善后。
然后是吴希。
他过去一直对这个女儿有愧，现在发现她身上种种神异之处，一时反倒不知该怎么对她。还是先把吴希继续留在身边观察，最好能摸清其中的缘由和规律。
今天他当着她的面回绝了武氏，小丫头应该放心了。
怀中刺人的凉意渐渐消减，四爷忽然问：“这下可安心了？”
“嗯？”吴希愣了愣，意识到他话中之意，犹豫地点头，“嗯。”
四爷想多了解她，找了个话题，“爷听说，你们几个私下里说钮祜禄格格相貌普通？”
还下注来着。
“才没有，”吴希撑着他的肩膀，抗议道，“怎么能这样说钮祜禄格格呢！很不礼貌的！”
他们只是客观比较了下两个人的颜值，没有任何主观好恶。
“而且她人好啊，多讨人喜欢！”
在经历了那夜的闹剧之后，后院全员倒戈新人。
除了性格对比太惨烈，大家还想多看看四爷自作自受、求而不得的戏码。
想到这，吴希捂嘴“噗嗤噗嗤”。
四爷看吴希突然又自顾自乐呵了起来，傻气十足，揉了揉她的头。
他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了，这不管是不是“小妖怪”，是不是天赋异禀，都是个傻的。
要找出真相，还是得靠他这个做阿玛的才行。
“你既然觉得她好，她在府中也人生地不熟的，无人作伴，那有空可多去找她说话。”
比起爱折腾的武氏，四爷现在确实更偏向于钮祜禄氏一些。
“啊这，”吴希并不想深入了解一女三男的真爱故事，灵光一闪，“我还要好好读书呢！”
四爷忍不住笑了，“二格格可真上进，阿玛要奖励你。”
吴希“呵呵”。
如果是今天这样的奖励，她不要，她拒绝！
四爷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嘴角上翘，“过几日休沐，带你出府去逛逛吧。”
“好耶！”吴希欢呼，抱住四爷的头，熟练贴贴，“谢谢阿玛！”
节操是什么，她还小，不懂呢！
……
为了穿越后的第一次出府，吴希兴奋了好几天。
她翻遍了自己的屋子，收集到共计十四两三钱银子的私房钱。
又拜访了弘晖，在他的帮助下列了一长串“京城必吃必玩清单”，准备根据行程分批打卡。
听说四爷这次只带她一个，吴希给玉录玳他们拍胸脯打包票，承诺一定会记得给每个人带礼物。
在吴希的满心期待中，休沐日到了。
天刚亮，她就被青苹从床上挖起来，穿上百姓家常见的素花小衣，被四爷抱着钻进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中。
青苹和苏培盛当车夫，另有四个护卫乔装跟着，穿过人烟未醒的大街小巷，一行人轻车简从，径直出了城。
没有特色小吃，没有风土人情。
只有晨间清冷的潭拓寺，和一个见了吴希就开始神神叨叨的大和尚。
吴希：……敲里马她已经说腻了！！
敲里马！！！！
入了秋，天气已然转凉，四爷感受到手边拉着的女娃娃又开始在散发冷气，皱眉唤来青苹，给她系上小披风。
这体质，冬天许是不太好过。
吴希扁着嘴，从上山起，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四爷摁了摁她的脑门，“佛门重地，不得无礼，静心，噤声。”
吴希轻哼撇头，“阿玛骗人。”
四爷无奈转身，双手合十，对大和尚颔首，“法华大师，叨扰了。小女年幼不懂事，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贵人到访，是与老衲有缘，怎会叨扰。”法华和尚还礼。
他走近一步，蹲下身，平视吴希，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小施主，你好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个看年纪能当她爷爷的人，吴希学着四爷拜拜，“大师您好。”
法华道：“寺中路不好走，老和尚抱小施主可好？”
吴希看了看因为虔诚而要求她自己爬山的四爷，又看了看慈眉善目的法华，对后者伸出手。
法华抱着吴希，引着四爷进了潭拓寺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
四爷让其余人都候在外头，屋里只余一老一大一小。
法华点燃檀香，烹上一壶热茶，先给四爷斟满，给吴希倒的是白水。
“贵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和尚一口一个“贵人”，可见对四爷的身份心知肚明。
四爷和乌拉那拉氏私下都打探过，法华乃潭拓寺主持的师兄，在相面断命一道很有造诣。
没有发现吴希这个“意外”前，他早就想拜访求教了，只不过前几年法华外出游历，行踪飘忽，无缘得见。
四爷沉吟片刻，开口问的却是吴希，“我这女儿出生时颇为艰难，如今体弱气薄，大师可否帮着看看？”
“老衲确实略懂些岐黄之术。”
被点名的吴希想起四爷之前说的“妖孽”，还有这几天他的各种诡异行为，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穿越暴露了，而四爷今天是准备找和尚道士来收了她。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伸出手，心里七上八下的。
希望这个大和尚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水货吧。
法华摸了脉，又拿着她的手左右端详，询问了吴希的生辰八字，手指作掐算状。
接着，他一开口就是惊天大雷，“这位小施主，本是未及满月的早夭命格，却又被外力续上，如今竟成生而有灵之相！”
吴希：？！
完球！
扒马了！
天要亡她！
吴希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第21章 冷淡了
吴希坐的凳子有半人高，身后无遮挡铺垫，这么栽下去，轻则脑震荡，重则当场嗝屁。
好在四爷一直关注着她，长臂一展，把她捞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中的小身子在不停轻颤，四爷大掌顺着她的背脊安抚，“阿玛在呢，别怕。”
被抱着的吴希却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四爷在，她才更害怕啊！
作为穿越女，吴希一直都有些心虚。
就算原本的二格格在历史上早夭，她也是一个外来户。
随随便便穿越，身体原主同意了吗？
身体原主的爹娘同意了吗？
宋氏给了她上辈子渴望的母爱，吴希庆幸，珍惜，努力回报，除了做个乖巧省心的女儿，还想通过抱其他人的大腿让宋氏过得好些。
但她依旧担心，要是哪天，宋氏知道了女儿身体里是个西贝货，会不会再认她。
今天被拐到潭拓寺算命，吴希有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感觉。
这个大和尚是不是已经看出来她是个孤魂野鬼，揭穿以后就要收了她？
还有四爷，一个封建古人，多半会排斥甚至直接处理了她这个邪祟。
脑补了自己的各种死法，吴希眼泪直冒，把四爷胸前的衣襟弄得一团糟。
见四爷的安抚丝毫不见效，法华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四爷松了松手，将吴希从怀里拉出来面对法华，和尚伸手，轻轻覆在吴希的额头上，念诵了一段经文。
吴希一个字都听不懂，心中的惶恐却一点点散去，逐渐平静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抽噎着，合十拜拜，“谢谢大师。”
就，听天由命吧。
法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小施主不必惊惶，既来此处，便是缘分。”
吴希莫名地听出了一语双关的味道。
是来潭拓寺有缘，还是穿越有缘？
法华视线在父女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亲缘难得，施主和小施主互为缘法，还望好好珍惜才是。”
吴希听得有些懵，到底和尚看没看出猫腻来？
四爷揉了一下女儿的头，又问：“还有一事需要大师解惑。此前偶有不能自控之感，恐遭灵异之事。依大师看，有无厌胜之术的痕迹？”
“可是被人，咒了？”此前就有传言说，去年太子失德被废，是被直郡王用巫蛊魇镇了。
四爷很难不联想到这次他错失亲王爵位一事。
法华笑呵呵地摇头，“并非恶咒，乃因果愿力尔。”
“佛曰‘一花一世界’，各有玄妙，众生愿力皆有所起，有所归。施主气运加身，福报深厚，冥冥之中馈回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