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对弘晖有那种作用后,吴希偶尔也会怀疑弘晖对自己的关爱到底有几分真实。
如今她把四爷和弘晖当做上司,兢兢业业地捧着讨好着,她的金手指让她在他们身边有立足之地,但也仅此而已了。
老板嘛,就是拿来反剥削,然后回馈家人的。
“大姐姐,我这段时间攒了不少银票!”吴希捧着一个匣子到玉录玳面前献宝,“你生辰快到了,我也不知道买什么送你好,直接给你银子吧!”
“女孩子要多给自己攒嫁妆才行,能买套房就更好了!”
“是要及笄了,”玉录玳提到生辰却不见喜色,“及笄后指不定哪天宫里就会赐婚,宗室女多抚蒙,阿玛如今只是个贝勒,今天进宫,玛嬷还暗示,叫我做好准备。”
这也是此前玉录玳对吴希心生芥蒂的原因之一。
张嬷嬷一直念叨,四爷两个女儿,都嫁在京城的可能性不大。如今他喜爱吴希,玉录玳年岁刚好,说不定就要被“牺牲”抚蒙。
玉录玳也就是个不满十五的小姑娘,听得多了,难免害怕。
可熟知玉录玳生平的吴希并不担心,“阿玛肯定会把你留在京城里的。”
玉录玳抓住吴希的袖子追问,“阿玛这么说了?”
“放心吧。”吴希唯一担心的是玉录玳历史上早逝的命运,不知道是她要嫁的对象有问题,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意外。
但是她说不出口。
吴希早就试过了,涉及原本历史轨迹的“预言”,有种神秘力量阻止着,她说不出口。
只能暗中留意关注着。
不止玉录玳,更紧迫的是“康熙四十九年十月殇”的弘昀。
想到这,吴希一脸沉重。
玉录玳想的却是如果她留在京城,难道要吴希长大后远嫁蒙古?
这样她也一点都不高兴!
两个女孩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气氛说变就变,对视一眼,抱在一起开始眼泪汪汪。
“大姐姐~”
“二妹妹!”
门外,站了有一阵的弘晖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他出了院,脚下一转,往四爷书房走去。
有问题找四爷,是弘晖在乌拉那拉氏潜移默化下养成的良好习惯。
几年下来,父子感情确实亲密许多,即使是在武氏纵横后院那两年,弘晖的地位也牢不可破。
他踏进门时,看见四爷正拿着一本《字汇》在翻看,边上还摆着《诗经》。
见四爷没在忙政事,弘晖放心地出声打扰他,“阿玛,儿子有些疑惑,想要同阿玛请教。”
四爷放下书卷,“说吧,何事。”
“是……二妹妹,”弘晖有些不好意思,“儿子总觉得,二妹妹待我不像过去那般,也远不及待大姐姐和二弟他们。”
四爷沉吟,“他们相处得久,感情自然深厚些,你做大哥的,何必计较这些。”
“并非深厚或是淡薄,而是二妹妹待我像是,”弘晖想了想,找了个比喻,“属臣对待主子,总有些生疏。”
四爷沉默了。
其实他也有同感,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弘晖以为四爷不愿理会自己的无病呻吟,挠挠脑袋,暂时放弃了纠结。
他看了眼四爷手边对他来说并不常见的书册,好奇道:“阿玛这是在作甚?可有需要儿子出力之处?”
“……取名。”
弘晖睁大眼睛,问:“我要添弟弟妹妹了?”
可没听乌兰那拉氏说有哪个姬妾怀孕了啊。
四爷顿了顿,“是你二妹妹。”
在弘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四爷继续道:“她还没起名呢。”
“阿玛,”弘晖忍不住以下犯上,语气沉重,“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第26章 傲娇了
是夜,南院。
四爷洗漱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身后李氏动作轻柔地为他解开辫子,通了头,张开十指给他按摩头皮。
“过几日就是玉录玳生辰,你和福晋安排得如何?”
“妾和玉录玳都不喜闹腾,就不请外头的人了。摆两桌酒,叫个戏班子,后院姐妹们一起凑个热闹便是。”
四爷拍了拍李氏的手:“爷知道你们懂事,爷如今还只是个贝勒,连十弟都不如,委屈你们了。”
说到这,他颇有些自嘲。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能想方设法,尽早把落下的距离给追回来。
太子虽已复立,但谁都能看出来,无论圣宠还是手中势力都与早年远不可比,处处都是机会,只看他们哪个兄弟能抓住了。
“满了十五,便是大姑娘了。”四爷感慨了一句,“玉录玳的亲事,爷早年答应过你,会把她留在京城,人选已经在相看,到时你也看看。”
李氏柔声道:“妾信爷。”
四爷又道:“皇上要去热河行宫避暑,点了爷随驾,后日便要出发。生辰礼已经备下,你替爷转交。”
“公事要紧,福晋早就知会过后院了,爷的拳拳爱女之心,我们母女都懂的。”
“你们是懂,”四爷低声自语,“她怎么就不懂呢?”
李氏没听清,小声反问:“爷说什么?”
四爷转过身,拉着李氏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地问:“你觉得,爷对孩子们如何?”
白日弘晖那孩子胆大包天,说让他反省一下自己,四爷当场骂了他,给他加了三篇功课。
然后四爷独自坐着,反省了小半个时辰。
“自然是极好的。”李氏肯定道,“妾与其他府上的几个侧福晋相熟,偶尔碰面闲聊,从没听过哪家王爷贝勒像爷这样,对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功课脾性样样上心,时常叮嘱过问。”
四爷听得连连点头。
他可不就是个好阿玛么。
四爷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李氏猜测着他的想法,斟酌着继续,“真要说有什么疏漏,也就是二格格刚出生那会儿……”
四爷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不是气李氏,而是气“自己”。
“但爷也只是在面上做给武妹妹看的,暗里不还嘱咐妾照看二格格么?”李氏忙道,“那些补身用的珍贵药材,若没有爷,妾哪掏得出来。”
见四爷眉头舒展,李氏顺着他的意接着道:“二格格的喜好习惯,哪样爷不是了如指掌?不瞒爷说,有阵子,妾还吃过二格格的醋呢。”
然而四爷脸色仍不见好。
李氏又道:“这半年爷将二格格放在前院,不说天天带在身边,也是时常见着,比对弘昀弘时还上心些,想来也是想补上头两年的份。二格格妾是知道的,最孝顺不过,比玉录玳都贴心,定能体会到爷的用心。”
四爷冷哼:“她也就从爷这讨赏时会卖个乖。”
这不应该啊,李氏自认为还是挺了解吴希的,那不是个重利有心计的孩子。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爷有告诉二格格,当年是爷托妾照料她的么?”
李氏过去没说,是四爷特意嘱咐过,以防旁人知晓告诉武氏,引起反弹,“四爷”到时又控制不住。
后来四爷亲自“宠”起了吴希,李氏也就没多嘴多事。
四爷皱眉,“这种小事,何必特意提起。”
这就难怪了。李氏了然。
她想了想,给四爷找了个台阶,“这都是妾的不是了,回头,妾找二格格聊两句,爷看如何?”
四爷捂嘴干咳了一声,没有拒绝李氏的提议,“晚些,等爷出发之后吧。”
李氏笑着应了。
……
两日后,四爷随驾前往热河行宫。
他已然清醒过来,眼下他大大落于人后,暂时不需要韬光养晦那一套,得赶紧做出些政绩,在康熙面前多露脸,提提爵位,就算没有亲王,好歹也挣个郡王。
他此行没有带任何姬妾。
四爷不在,风光早就大不如前的武氏闭门不出,吴希只觉得空气都变得自由了。
钮祜禄氏居然和其他人都相处得不错!
她虽然相貌不显,但性格温柔,又和李氏那种宜家宜室的贤惠不同,更多的是腹有诗书,善听人言、善解人意。
倒是应了吴希之前随口说的“主要看气质”。
钮祜禄氏没有争宠的心思,对四爷其他的女人孩子们也没有敌意,顺利被后院接纳。
初七是玉录玳生辰,乌拉那拉氏在后院摆了席面,除了武氏照旧没露面外,众人热热闹闹地看了戏,吃了宴,其乐融融。
出差的四爷除了让李氏送上早就备好的礼,还另有书信捎回。
吴希尤为开心。
上次姐妹聊过之后,她和玉录玳感情重新回到了最亲密的时候,正好趁四爷不在,吴希又开始频繁地往南院跑。
宴罢,吴希跟着宋氏回屋。
四爷出远门前,允了吴希暂时回后院住,只要她按时完成功课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