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她不是原配的话。
不过显然徐萱并不在意桑萤是否存在,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背对着她,目光定定看着谢凌玉。
“谢、谢师兄,”她拿出了一枚漂亮精致的剑穗,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我瞧谢师兄剑上没有剑穗,空落落的,这是我为谢师兄做的,如果谢师兄不嫌弃的话……”
桑萤抿紧了唇,盯着那枚剑穗瞧,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做工精致,材料也金贵稀巧。
她忍不住暗骂,哼,真是会沾花惹草。
桑萤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青年,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却冷不丁对上了青年漆沉安静的视线,一怔。
……看她干嘛?
难不成是有人在不好意思收?
这个念头冒出来,心头一股郁气腾起,灼得心尖发疼。
桑萤不自觉咬紧了唇瓣,一下别过脑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忘记了脚踝疼痛,站起来转身就走。
“……”
青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雪谷,轻轻垂下眼睫,浓深阴翳遮住了眸底神色。
“谢师兄?”
徐萱低着头,久久没听到回应感到疑惑,抬头问询,却听到青年淡漠的嗓音。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
话落,看都没看她一眼,抬步离开。
徐萱一愣,攥紧剑穗就要追上去,一柄青白色的剑却飞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剑中有灵,稚嫩的嗓音传出。
“你不知道我老大已经有道侣了吗?”
徐萱停住,眉头蹙起:“我知道,但世人皆知谢师兄娶她只不过是为报其父年少救命之恩,对其根本没有感情!谢师兄重情重义,但不应该被这样困住,我会帮谢师兄以别的方式还上这份恩情……”
剑灵根本不听,一下炸了:“你知道你还给我老大送剑穗?你什么意思?这种行为就是小三你知道吗!而且是知三当三!不要脸!”
徐萱被骂懵了,无措争辩:“我不是小三……”
剑灵冷哼:“破坏别人姻缘的狐狸精!我怎么可能戴你的剑穗,下辈子也别想!”
徐萱急红了脸:“我不是……而且剑穗是给谢师兄的……”
……
一时气急跑出来,没过多久桑萤就后悔了。
这里的路她根本不认识,到处是冰雪,路滑难走,脚腕也疼的厉害。
一摸兜里,出门太急通讯的琉璃镜没带,联系不上冷面。
……她干嘛要那么好心留给他们二人空间啊,就应该让谢凌玉不如意才对。
叹了口气,桑萤找了个矮石头坐着,等着一会儿冷面回去发现她不在找过来。
从怀里摸出一枚青玉剑穗,桑萤低头看着,她只会画符不擅长手工,这会一对比,玉饰雕工没人家巧,流苏也有点歪,一看就很普通。
桑萤攥紧掌心剑穗,踢了下石子,心绪闷沉,嗓音亦闷闷。
“谢凌玉,讨厌鬼。”
头顶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桑萤听到细微踩雪声,猛的抬起头,刚好看到清清冷冷的白衣青年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卷起她的裙
摆。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压住裙裾,脱口而出:“臭流氓不准掀我裙子!”
“……”
谢凌玉抬起眼,黑眸沉静,淡声开口:“若只是查探脚踝伤势便是登徒子,那师妹看我沐浴又算是什么?”
桑萤登时耳根一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在洗澡,误闯进去的好嘛,而且我又没看到什么……不对,你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
桑萤扯掉易容符,露出莹白的小脸,相较出门前那丝隐约的病态加重了些,鼻尖红红的,小脸缩在狐狸毛里。
“我都化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来,这不合理。冷面见了我这样都不敢多看呢,你到底是……”
踝骨传来温热的触感,桑萤一顿,意识到是他的手指,别开视线,睫毛抖得像小扇子。
含糊咕哝着:“还有,谁要你帮我了,那小子那么蠢,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
温温热热的手指在肿起的踝骨按揉,含了灵力化开淤血,冰凉的脚腕变得暖烘烘的,身子也慢慢热起来了。
青年一直不说话,桑萤慢慢也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桑萤偷偷转过头。
看着眼前垂着眸子的青年,盯了两秒,朝着他腰间的配剑看去,剑柄处空荡荡的。
……他没收徐萱的剑穗?
抿了抿唇瓣,桑萤启唇。
“谢凌玉,你……”
“师妹今日为何过来?”
第3章 第3章是他身上的味道
对于这个问题,桑萤一早便编造好了说辞,但此刻冷不丁听到这么问,措不及防,脑中一片空白。
“那什么……”含糊了下,她瞥到他的剑忽的灵机一动,“我是来看徐白深的。”
青年微微一顿,他正取了凉白药膏打开,低头垂着眼睫,自然也没看到少女不自然的神情。
指尖蘸了一抹药膏,谢凌玉单手圈住少女细白的脚踝,微微抬高,指腹覆上去揉开药膏。隔了几秒,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嗓音平静清淡。
“师妹来看他做什么?”
脚踝痒痒的,他的掌心温热,长年练剑指腹和虎口有一层薄茧。
干燥的指腹松松圈住脚踝,擦过,痒意漫开。
桑萤最怕痒,强忍着这股奇怪的感觉,手指攥紧斗篷下的衣裙,也轻轻松松的回:“修真界近来传言,无问宗大长老的儿子徐白深徐道君,得长老真传,年岁不过三十之数便已金丹巅峰,实乃天造英才。”
“较之前宗主那个连筑基都没有的废物病秧子,更适合继承宗主之位。”
谢凌玉倏地抬起眼来,沉静黑眸看过来。
桑萤眉眼微弯,笑起来,明艳得像朵红蔷薇,“不过今日一见,看来不如传言。你比他还小上十岁,他居然连你都打不过,怎么跟我抢宗主之位?”
谢凌玉轻轻“嗯”了一声,复而垂首,收手将药盒合上,“方才师妹想说什么?”
目光从空空的剑柄上收回,桑萤收回笑容,别开小脸,看着远处黯下来的雪景天空。
“没什么,我想说我困了,想回去了。”
青年淡声:“好。”
淡青色剑光流泄而出,谢凌玉站在剑光之上,朝桑萤伸出手。
桑萤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犹豫起来,剑上一共就那么点地方,御剑同行两人势必要站的很近。
她现在脚疼站不稳,和冷面一起的话倒是无所谓,歪了也有他扶着,可跟谢凌玉一起……万一歪了栽到他身上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师妹?”
桑萤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冷面带她过来花了一刻钟,谢凌玉肯定更快,左右不过就一刻钟,忍忍好了!
这么想着,桑萤将手搭在了他掌心。
青年指节微合,干燥温润的长指包住她的手指,稍用力一拉,桑萤就站在了剑光之上。
待她站稳,那只手又适时松开。桑萤只觉指尖一凉,紧接着又觉着有些空落落。
青年背对她站着。桑萤小脸埋在狐狸毛里,低下头,不自然地搓了搓指尖。
她不解,明明以前拉过手,也有过更亲近的接触,为什么现在会觉得怪怪的?
桑萤抖了抖眼睫,她从小身子弱,为了增强体质父亲让她跟着师兄们上课修练。
但她又实在体弱,还懒,练不过一刻钟就浑身没力气,犯困睡觉,每天只有下山的路是她自己走的,回来上山的时候总要人背。
三个师兄中,大师兄脾性温柔但做事有原则,不会帮她偷懒。二师兄一只自由又放荡不羁的花蝴蝶,放课后就去外面鬼混跑得找不到人影。
于是她总是使唤谢凌玉背她。
彼时少年就已经是沉闷的性子,不爱说话,在桑萤看来很好欺负。
她跳到他背后勾住他脖颈,威胁他不准和父亲告状,他便闷不作声背着她上山,一日又一日。
天边未落尽的日光晃了下眼,桑萤回神,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三年前成婚后,他们就没有再也没有这样过了。
站久了脚踝隐隐酸痛,刚抹了药膏也没能好的那么快,桑萤抿着唇,正想动一动,面前的青年倏地坐了下来。
……谁家好人御剑飞行坐着飞啊?
桑萤在心里念叨了句,拉拉裙摆也跟着坐了下来。毕竟一个人站着看起来也太呆了点。
位置本就狭窄,坐下来后两人无可避免地要贴在一起,桑萤转过去,和他背对背靠坐着。
和她不一样,青年的背很温暖,温度透过斗篷传过来,桑萤冰凉的手脚慢慢也热起来了。
揉了揉活过来的鼻子,安神宁静的白檀香气涌入鼻尖,桑萤微怔,是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