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韫的心绪倏然乱到一塌糊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自己下坠一般,连手心里都溢出一层薄薄细汗。
宋时越从五岁开始跟着中医世家李祎勐老师学习中医,他很有天分,又肯努力,十几岁时把脉已经可以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甚至可以在中医馆坐诊了,宋知韫不太相信他会诊错脉。
微风吹乱了耳侧的碎发,她心下微微一沉,墨色瞳眸中隐隐泛着水光,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她身形微晃堪堪扶住身侧漆红柱子缓缓落座长椅之上。
气氛好似在这一瞬间沉寂下来。
宋时越微动了动唇,瞧见她的脑袋微微垂下,掌心落在她绵软的发丝上,极尽温柔的轻揉,无声安慰。
他正准备开口讲话,宋知韫仰着小脑袋,鸦羽般的睫毛止不住轻颤,“二哥,我喝酒了,还吃了药,会不会出问题?”
宋时越:“……”
他甚至以惯有思维认为她会优先考虑要不要这个小孩,却从未想到她会问,她喝酒了吃药了对孩子到底好不好。
这傻姑娘……
宋时越心尖上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忍不住又揉了一把,没有过多插手她的事情,尊重她所有的选择,只温声对她说,“去医院做一下系统检查,一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需要二哥陪你吗?”
“不用,我让姐姐陪我去就好。”
“也行。”宋时越也想了想,毕竟宋知许陪她要比自己陪她更合适,“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
宋时越正准备转身离开,察觉到一抹清冽气息逐渐贴近,他微挑挑眉,单手撑在长廊里的漆红柱子上,将身后的那抹颀长身影遮挡的完全,从宋知韫的这个视角根本看不到身后的男人。
宋时越:“最近我不在京北,你和蒋斯煜到底怎么回事儿?”
“……”
提起这事,宋知韫后知后觉的发现有关于蒋斯煜的消息她最近都听不到了。
就像他平静无澜的出现在她生命里,最后连退场时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们的四年就是一场被算计裹挟的完美恋爱。
宋知韫至今回想起来时仍会觉得当初他挺好的,但没有办法走下去也是真的。
宋知韫眉心微动,不太想说,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撒娇般轻晃了下,声调瞬间就软了下去,“放过他吧,我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过不去!”饶是平日里最具好脾气的宋时越都这句话被气的胸腔微微起伏,“你告诉我怎么过得去?”
考虑到她现在处于怀孕期间,情绪很不稳定,宋时越克制般将声音放低放柔,他面色微沉,冷哼了声,像是被气笑了,“就只为了当年的事情,你就心甘情愿的被他算计了这么多年?”
“四年的时间,人的一生
能有几个四年?”
蒋斯煜曾说以学业为重,从来未公开他们的恋爱,圈内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谈过恋爱,连这场订婚宴都是秘密进行的,低调到再不能低调了。
没人知道订婚宴结束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次日晚上六点二十一分媒体爆出两人已经领证的消息。
六点二十一分对应的是宋知韫的出生日期和时间。
可宋家人人都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娇宠着养大的小玫瑰,怎么可能任其他人随意伤害?
宋知韫默默抬起小脑袋,双眸朦胧,又轻晃了两下宋时越的手臂,见到没哄好他,委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小珍珠。
宋时越:“……”
宋时越轻按了按眉心,“别跟我撒娇,我不是大哥,也不是周靳屿,你这招对我不好使!”
他冷下脸时和宋时聿没什么两样,但曜黑瞳眸里闪着冷沉,比宋时聿生气起来还要危险。
宋知韫:“……”
哄又哄不好,宋知韫干脆不哄了,随他怎么样吧,但她不想宋家因为她而成为众矢之的。
当年宋家能将她从孤儿院接回来当亲女儿养着是冒了诸多风险的,她不想再次成为宋家的麻烦。
“二哥,是我心甘情愿的。”宋知韫的眼眸清明,似乎闪着细碎的光,她软声道,“他的恩情我还完了,往后我和他之间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宋时越怔怔愣在原地,蒋斯煜的那份恩情宋家可以替她还,但绝对不会是牺牲她而换来的。
…
宋知韫离开长廊后,踩上廊桥,温泉水系中飘荡着一朵朵朱丽叶玫瑰,淡雅清甜的质地,却无意勾起那股压迫感强烈的呕吐感,她加快了回东厢房的脚步。
刚刚推开衣帽间的门,伴随着一股清冽的雪松木香混着馥郁的檀香不断将她包裹。
还未抬眸看去,温热的气息附在她微凉的腕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被男人凶狠的抱在怀中,紧紧契合密不可分。
第56章 哄他
男人遵劲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沉重的喘息声缓缓落在耳侧,滚烫灼热。
宋知韫深知这个时候挣扎只会被他越搂越紧,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顺势将脑袋搭在他颈侧,软绵绵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周靳屿微顿,轻眯了眯眸,垂眸看去。
怀中的姑娘没有挣脱也没有反抗,柔腻的手臂很乖顺的从男人的腰侧穿过去,无声将他轻轻抱紧,阖上眼感受着这股令人心安的气息,那股强烈压迫感的呕吐感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她好像最近确实不常想起蒋斯煜了,连那枚时常被周靳屿调侃的定情戒指她甚至都没想要将它夺回。
只是落在指节处深处那抹岁月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曾经炙热的感情。
销声匿迹般的体面退场仿佛他们从未相爱过。
周靳屿不同于蒋斯煜带给她的温润细腻如潺潺流水般温柔感,而是以一种极致的压迫感闯进她的世界,肆意侵略,极尽撩拨,摒弃上位者倨傲姿态,甘愿对她俯首称臣甚至不爱他都没有关系,他极尽耐心的循循善诱徐徐图之,他不要她的身边只有他,他要她在人群中坚定向他走来,至此直至永远。
周靳屿察觉到她的情绪的微妙变化,克制般的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贴着她的脊背,他轻扯着倦懒的调子,“怎么了?才几分钟不见就想我了?”
“……”
宋知韫窝在他怀里,不予理会,小手不断在他腰间摩挲,直到一阵阵热意传来,她唇角微勾,无声轻笑,似乎在笑他的自制力不堪一击。
影影绰绰的光顺着窗户洒落在他身上,清隽的脸庞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釉感的光泽,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周靳屿以前觉得只要宋知韫在他身边就好。
不爱他也没关系。
现在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既定的轨迹,人的劣根性永远无法触底,他贪心想要的更多,他需要她热烈而不遗余力的爱上他且毫无保留爱下去。
早上被她面膜弄脏的那件衬衫被他换下,身上这件是件暗色的,质感出奇的软,将她抱紧在怀中时,隐藏在衬衫面料下的紧致结实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紧密贴合着她最柔软那处,男人眼眸暗了又暗,粗粝的手掌似有若无搭在她的小腹处缓慢而轻,炙热的温度烫得她腰肢发软,眼睫轻颤。
旖旎雨夜那处如山峦秘境般跌宕起伏。
宋知韫猛得睁开眼睛,眼睫轻扫着男人颈侧皮肤,猝不及防对上那道深邃且暗流涌动的眼眸,她很轻地皱了下眉,抬起的娇嫩小手,男人轻扬了扬眉,巴掌迟迟未落下,昨夜零碎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他似乎很喜欢被她打,柔腻的触感落在他侧脸时,勾起了藏在骨子里的那道隐秘的欲色。
现在是,昨夜也是。
男人的手掌一直落在她的小腹处,眸底晦暗,冷白修长的指节深处嵌着枚素戒,微微闪着温柔细碎的光。
这枚素戒是宋知韫亲自为他戴上的,是连蒋斯煜都没有的待遇。
蓦地,宋知韫想到了什么,将嫩白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我的戒指呢?之前那枚……”
周靳屿眉心微动,低头克制般在吻了吻她的掌心,佯装不清楚,反问她,“什么戒指?”
抱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脸颊微微发烫,本能想要推开他,胸腔中那股强烈而不断上涌的呕吐感让宋知韫不自觉的将他抱紧,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清冷木质香调很让人上瘾。
“就是蒋斯煜送的那枚,你要还给…唔……”宋知韫的喉间顷刻溢出娇软的哼唧声,“不…不要……”
柔腻的手掌紧贴着他的胸膛轻推了推,稍稍用了些力气。
男人灼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的耳侧,泛起很轻很淡却又密密麻麻的痒意,带有惩罚意外般,他张开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
不轻不重的吮吸,极尽温柔,他垂眸,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紧盯着怀中面色潮红的宋知韫,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