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礼的声线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凉意:
“你可能不知道,让她叫句‘哥哥’,可是比登天还难~”
“不如你叫我声‘哥哥’,我陪你玩。”
戴着银灰色戒指的手用力一拧,那黄毛小哥瞬间疼得吱哇乱叫,五官都扭到一起去。
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地抬起来一踹,直接把那黄毛小哥踹进了隔壁的空包厢。
手一抬,一群保镖模样的人涌了进去,里头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叫“哥哥”的哀嚎声……
一声又一声,又残暴、又恶趣味。
梨初听得怪不舒服的,捂着耳朵转身就想逃跑。
傅淮礼把那包厢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又顺势一捞掐住她的后颈,像提溜软绵绵小猫咪一样把她给提了回来。
梨初扶着墙勉强站稳,本着“丢人不丢阵”的态度强打精神,语气正得发邪:
“你来干什么?”
傅淮礼一手插兜,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微微俯下身,视线和她平行:
“你哥哥十年前英雄救美地把你带走,你就喜欢他,我现在来救你,你却问我‘来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逐渐贴上她的耳廓:
“小梨初,你不仅渣,还很双标。”
逐渐上头的酒精已经基本麻痹了梨初小半边脑子的判断力和理解力,但她还是大概听出来——他应该在骂她。
傅淮礼打量着面前这张眼神迷迷蒙蒙、瘪着嘴想跟他吵架、却组织不出任何语言的脸,决定找个简单点的话题跟她吵:
“打电话都不接,是想我主动放弃投资?”
梨初一听便来了气:
“你投哪去?现在节目都不存在了!”
“你们这些万恶资本家,都是想要人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年为了让我与飞临哥哥保持距离,硬是给我造了个深夜直播节目,把我一个人丢了过来;现在就因为我哥来看我,给我送了礼物,被有心人拍了照片,一个通知,我的团队就被撤了……”
不得不承认,说出来,确实比吐了一顿还舒服。
无助、委屈与愤慨涌上心头,闷闷的,但渐渐就听不清周遭乱哄哄的声音了。
接着,感觉腰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箍住,有点紧,这股莫名的力量好像还要把她拖走……
梨初几乎是下意识高喊:
“小金小蒲救我!”
耳畔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罕见的耐心:
“孟庄安排专车送他们回去了,我带你回家。”
梨初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消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好像没太消化明白,大概停了三秒后继续开口:
“小金小蒲救我!”
傅淮礼:“……”
他果断选择不和醉鬼讲道理,直接抄起梨初的腿弯,干脆将人横抱起来,就往外面走。
感受到车子发动,梨初瞬间又清醒了一下,眼睛费劲地睁开——
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时,整个身子倏然紧绷。
但平静不过几秒,她突然又像只闹别扭的猫,一边挣扎着,一边扯着他的衬衫衣襟一顿乱挠:
“傅淮礼你干什么!”
倒是还能认得清楚人。
但已经是她今晚第二次问他“要干什么”了。
傅淮礼脸一沉,手直接收紧,掐住了她的臂将她锢住,换了个解释:
“绑你回去兴师问罪。”
因为共感的事情,梨初这段时间确实没少被傅淮礼“兴师问罪”。
她回想起那些根据三张照片看图作文的热搜新闻,声音突然委屈:
“我没有被摸头杀,也没有被哥哥抱,更没有被包养……”
“我知道。”
声音从头顶传来。
像是往平静湖面扔了一块小小的石头。
从今晚开始,全网都是铺天盖地的污蔑,吃瓜群众乐于八卦,节目观众不信她,向家也不信她,但他相信。
梨初怔怔地抬起头。
窗外霓虹灯飞驰而过,他的身上也仿佛染了一片好看的光晕。
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毕竟你做了什么,我又不是感觉不到。”
梨初:“……”
差点忘记这一茬,白感动了。
她别过脸嘟囔了一句:
“那你还兴师问罪个什么劲……”
小醉鬼,还挺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那具醉得发软的身体径直往下滑,傅淮礼只好又抬手扣住她的腿,把她捞了回来:
“我问你,在那些照片里,你哭什么?”
他指的,自然是下午梨初在向飞临面前红了眼眶的模样。
梨初有些发蒙,随口解释着:
“收到个贵重的礼物,我还不能感动一下了?”
傅淮礼轻哼了一声:
“平白无故送你车,能安什么好心。男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梨初呆愣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过于直白,傅淮礼抬起手指掐住她的下颌,直接把她的脸扭开,声音听不出情绪: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梨初耸了耸肩:
“这个我倒是知道。”
“……”
伴随着车速加快,窗外的霓虹灯实在是太晃眼睛了,梨初只觉得整个人累得厉害。
恍惚间,似乎有人托住她摇摇晃晃往后倒的后脑勺,轻轻按在一方炽热的胸膛前。
她就像挨到枕头一样,整个脑袋的重量都缓缓靠到那上面去:
“傅淮礼,其实以前我还挺讨厌你的,觉得你是个坏人,有时候还会骂你来着。”
隐隐打着酒嗝的她盘算着——要是他追问她,以前骂他什么。
她就一股脑子把小时候欺负她那些事情全骂出来,为被踢翻的沙子城堡、被弄脏的新裙子、被各种棋局杀哭的自己悉数正名。
却不料,傅淮礼眉头一勾,语气暧昧拉长:
“哦?所以你现在不骂我了?”
“小梨初,你是不是还有点,喜欢我了?”
第41章你要不要,去我那?
梨初本就坐在傅淮礼的腿上,又靠着他的胸膛,他这一低头,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近得甚至分不清那些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到底是来自谁的。
酒气上涌,连耳后都在升温。
唔……还有点疼。
梨初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有人抬手在揪她的耳朵,左扯一下,右拉一下,粗粝的指腹把她原本就发红的耳廓揉得酥酥麻麻的。
男人充满磁性又一本正经的语调钻进了她的耳膜:
“我看看有人是不是用耳朵喝的酒,把自己给灌聋了,听不见我刚刚说的话。”
她当然没聋。
梨初仰起头,一脸红扑扑地认真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其实我私下骂你还是挺脏的。”
“尤其你欺负我的时候,我连你埋哪都想好了。”
“……”
似是传来一声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每次拥抱、接吻都是你要求的,报告也是你做的,就连——”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眼神示意驾驶台的方向:
“那盒东西,也是你买的。”
梨初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往前看,那盒“超薄”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前面驾驶座的中控台,像在展览。
展览她正在崩塌的羞耻心。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目不斜视的司机大哥身上,一鼓作气探着身子伸手就去抓。
抓的过程倒是很顺利,只是到手之后起身没预估好自己的身高,“砰”一声撞了车顶,疼得她“唔”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顶,狼狈地摔回了后座。
好痛……
回过神来时,自己又坐回了傅淮礼的腿上,男人眉头微皱,像凝视白痴一样凝视着她: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车了,你又施展不开?”
梨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默默把自己的包拉到身上,想把那盒东西装进去结束这场闹剧,结果一抬起手——
等等,东西呢?
她有些慌张又迷茫地左看右看。
“你是在找这个吗?”
傅淮礼慢悠悠地抬起手,修长的两根手指正夹着那盒“超薄”,微微晃了晃。
别晃了,要脸……
更要命的声音紧接着落了下来:
“车里还有别人呢,就这么迫不及待?”
司机双手攥紧方向盘,像是听了什么震撼的东西一样,不小心用力踩了下油门。
梨初的头惯性地往傅淮礼胸膛的方向撞,她连忙抬手抵了一下。
手腕却被人用力擒住,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别乱摸。车还开着呢,我比较保守,玩不了这么大。”
“……”
生怕真的被司机大哥误会了什么,梨初整个人费劲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后座上,努力抵抗着酒意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