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要她不睁眼,战王就不存在。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战王落在她身上的眸光阴晴变幻,最后似有流星在那双冷眸中一闪而过,璀璨绽放,却又一闪即逝。
“金环,请邬老过来帮苏小姐诊脉。”战王再度开口吩咐。
在外面随时等待召唤的金环一愣:“主子,邬老刚刚来过。”
“刚才苏小姐没醒。”战王深吸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如常:“现在醒了。”
“是!”金环应声,却也把苏大小姐的重要程度在心底又加重了几分。
战王亲手帮苏寄雪把挂在床柱两端的帐幔放了下来,但想到等下邬老会过来,又收起一半重新挂好。
看着床上女子不断轻颤的眼睫,战王垂眸,温柔却又强势地帮苏寄雪把锦被一点点掖好,也感受到苏寄雪越来越紧绷的身子,似乎在强忍着对他出手的念头。
姬雪,是你回来了吧。
应该是你。
战王心脏剧颤,不想去接受肯定答案之外的结果。
*
长公主府——
陆景所在的“风和院”里,下人们来来去去,却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任何响声。
主屋内时不时传来陆景痛呼的声音,而为他诊脉的太医已经来来去去换了一打。
“太医怎么说?!”陆景死死抓着身下的被单,疼的身子弓成了虾米,这久违的痛感让他再次回到了中毒后那段被折磨的日子。
“世子爷,确认就是您当初中的魂断肠。”长公主身边长侍的徐嬷嬷开口说道。
“母亲呢!不是说了让苏明月滚来给本世子治疾,他们都去哪儿了!”陆景满脸狰狞,提到苏明月再没了往日的深情。
“长公主回了侯府,侯爷那边发了高热,身体也不大好,长公主去照顾侯爷了!”徐嬷嬷恭敬地说道,长公主信任她,专门让她留下来照看着世子。
“父亲高热?!”陆景被中毒折磨的满腹怨气:“他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
徐嬷嬷垂首解释道:“侯爷昨日里被战王斩了一只手臂,昨晚发的热,今天人就昏迷了,长公主头前先处理了苏二小姐的事才过去侯府那边。”
“斩了一臂?!”陆景一惊,想到北地时战王的杀伐无情,背后冷汗直冒,感觉腹中抽搐的更加厉害:“战王怎么敢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长公主已回侯府,看完侯爷就准备入宫为侯爷和世子讨个公道。”徐嬷嬷安慰着陆景说道。
“入宫有什么用,今天不是还说圣上口谕他都没应!”陆景咬牙切齿:“他那种人就不该活着!”
“世子慎言!”徐嬷嬷担心地看了下周围的伺候的人:“老奴这就去找人催催苏家。”
“对,赶快让苏家配药,不然本世子要他们好看!”陆景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对徐嬷嬷吩咐:“徐嬷嬷,快找人先回侯府本世子卧房那边找一个雕了雪花的药瓶,把那个拿来!”
“世子爷,长公主可吩咐了,没有万全把握药可不能乱吃,还是等苏二小姐给您配好药再吃。”徐嬷嬷劝诫道。
“等苏明月配药本世子早就疼死了!”陆景此时提到苏明月就火冒三丈,仔细想想,若不是苏明月他也不会受如此大罪。他现在很肯定苏寄雪才是救他之人。
现在,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中毒之后无能为力只能等死的状态。
“快给本世子去找!那药瓶是本世子出征前苏寄雪送的,边关中毒的人都死了就本世子还活着,八成就是因为本世子当时服了那个药丸!”陆景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让徐嬷嬷找的那个药瓶,是三年前苏寄雪送别陆景时珍而重之交给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万一身受重伤或者中毒生命垂危,一定要服用。
关键时,有大用。
药瓶里只有三枚药,当时陆景还笑她小气,苏寄雪一脸认真地说这药比大还丹还灵,皇室都未必有一颗。
只是那时,陆景不信,现在想来却更加不是滋味。
“那个药肯定能抑制毒性!快!快去给本世子取药!”
*
丞相府内——
阿嚏!
苏明月不断打着喷嚏,扑在沈氏怀中大哭着:“娘,明月今天丢人死了!去五城兵马司那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明月,那个苏大人还故意一边走一边让下面人敲锣吆喝!”
“苏墨!”沈氏咬牙切齿,对苏墨简直恨在了骨子里。她不断地轻拍苏明月后背:“乖女儿,等以后找了机会一定为你出气!”
“不只是苏墨,女牢里那些人也坏透了,她们抢了明月的衣服首饰,还打明月!”苏明月哭的全身发抖,虽然只是短短半天,可她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娘找人去教训她们为你出气!”沈氏被苏明月哭的心都要碎了。
“都怪苏寄雪!是苏寄雪害我!明月不想活了!”苏明月哭到最后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她再坏充其量也只是在家里欺负苏寄雪,可苏寄雪竟然把她害的去坐牢。
“放心,苏寄雪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沈氏眸中有狠光闪过:“娘的乖囡囡受苦了,你外祖母已经都安排好了,苏寄雪到时候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真的么?”苏明月眼睛哭的肿成了核桃:“她不是说自己是未来的战王妃么?到时候有战王撑腰,谁能奈何了她!”
“就她也配做战王妃!”沈氏啐了一口,胸有成竹:“苏寄雪就是个小贱人,放心,她绝对嫁不了战王!”
第55章 战王确认姬雪身份
战王府,苏寄雪所住的小院。
邬老看到战王直接吹胡子瞪眼:“喂,你当老夫是什么,前脚看完后脚又让老夫来看!”
“邬老,您喝茶。”
战王修长的手指讨好地端了一杯茶奉给了面前气不打一处来的怪脾气神医。
邬老有些狐疑地看着战王,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
还是那张冰块脸,还是那双死人眼,只是一向高山积雪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中却夹杂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似乎在荒无人烟的冰雪之地,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冰雪消融,悄悄长出了一枝嫩芽。
“你又想让老夫看什么?!”邬老接过那杯茶,语气已经缓和许多,战王奉茶,他可以吹一辈子。
“平安脉。”战王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邬老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老夫像宫里那帮庸医伺候人一样给那个丫头诊平安脉?!”
这平安脉类似于体检,看看身体有什么暗疾,这段时日体质如何。
战王把他这个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煞星当什么?!
战王眼皮微抬,狭长的深眸之中带了一分不容抗拒的威压:不然呢?!
“认识你老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邬老气呼呼把茶水一饮而尽,让丫鬟带着他走进了苏寄雪房中。
苏寄雪此时正在无聊地玩手指,听到邬老进来眼眸都未转一下:“你告诉外面那位,最迟明日本小姐就好了,诊脉这种事就不必了!”
外间的对话苏寄雪可听的清清楚楚,不管灌她药也好,还是现在让人诊脉,都是怕她病着不干事呗。
万恶的君扒皮!
外间的战王站在苏寄雪房间门口,刚才还居高临下压制邬老的神情此时一滞,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之前和苏寄雪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尤其是刚才冷酷灌药。
现在剁手来得及么?
内室里,邬老听了苏寄雪的话却被气笑了:“明日就好?苏大小姐,这可不是变戏法!”
“你又不吃药,老夫只施了一套针法,怎么可能明天就好!”
她以为发热是在开玩笑?
要是处理不好也是会死人的。
“本小姐又不是你这种庸医,你施的针法不行,本小姐可以自己治自己!”苏寄雪说着向邬老伸手:“借套金针用下。”
“呵!小丫头别乱吹牛,自己给扎针小心扎错穴道半身不遂了!”邬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对着苏寄雪吹胡子瞪眼睛道。
“那是您老该担心的事!”苏寄雪此时虽然还是病恹恹,但却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为了避免被这些庸医越治身体越差,也不想再被灌药,她决定赶快把自己治好。
邬老被她气的直接丢给她自己珍藏的一套金针:“你要真能自己治好自己,老夫这套针就送给你了!”
“咦,天医无缝针!”苏寄雪眼前一亮,这套针是百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医仙所制,用了天外陨铁和玄冰铁还有其他珍稀材料,做了一套七彩针,针尖细如毛发,颜色好看韧性十足。
她早就想要,但这套针甲子前就消失了踪迹,没想到竟会在战王府这个庸医手中。
“刚认识就送这么大礼,真让人有点过意不去。”苏寄雪爱不释手地看着这套颜色绚烂的天医无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