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过脸?”
虽然是疑问,但苏寄雪却是肯定的语气,他脸上的每一个走势线条都仿若上天的精心杰作。
战王身子一僵,原本看向下方的眸光不由收回,藏着些什么的眸光落在苏寄雪身上,无奈承认:“略动。”
他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
“本王……”战王张了张嘴,似乎要解释。
“不必解释,能动脸无非是怕被人从长相上看出什么端倪。”苏寄雪刚才也只是因为好奇才开口问的,见战王承认,她就不再谈这个话题又把眸光转回下方。
“堂堂战王,总不可能为了好看吧。”
苏寄雪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眸光落在李掌柜带着的那些人身上,见他们出手凌厉,所过之处没有活口,生生在人群中撕开一道裂隙,冲到宗魁面前。
“东楚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了?”苏寄雪蹙眉,他感觉到今晚的变数:“君无罪,你要不要下去?”
苏寄雪想要从战王怀中下来,眼下的局面让她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宗魁的底牌还未出尽。
曾经救过她无数次的直觉在提醒,暗夜之中似乎还藏着莫名的危险,似乎可以致命。
明明这是东楚不是南庆,怎么宗魁的底牌却依然深不见底。
下面的人要拦不住宗魁了。
战王放下苏寄雪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直接蹲下身去:“我背你。”
苏寄雪本想说不用,可战王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别让我分心。”
虽然下方混战,战王府的人与东楚戍卫依然上风,可战王就是有种不对劲的直觉,不敢把苏寄雪一个人放下。
似有谁在暗中窥探着眼前的局面,等待着雷霆一击。
苏寄雪闻言没有多话,乖乖趴在了战王背上。战王把苏寄雪的手臂环在了自己的颈项,让她搂紧,这才从高檐一跃而下。
就在两人腾空而起的一刹,苏寄雪本能感到危险,骤然转眸,就见大后方的树冠之上爆开一个光点。
她瞳孔骤缩,是火铳!
砰!砰!砰!
三声巨响爆开。
电光火石间,苏寄雪本要用秘技避开,却犹豫了一下。
因为这样会把战王暴露出来。
只这一瞬,袭击已至。
苏寄雪后背像是千斤重锥凿穿三次,身体彻底崩坏,鲜血不受控的从口中涌出。
“这下……不欠你的了……”
她搂着战王颈项的手骤然滑落。
第105章 本王与他,至死方休
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战王的后背。
他落地的瞬间猛然回头,入目就是苏寄雪身前红到刺眼的鲜血。
轰——
战王像是被惊雷轰顶,一时间四周所有声响嘈杂全部散去,耳朵阵阵轰鸣。
目眦欲裂。
一个人,怎么能吐这么多血。
苏寄雪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闭上了双眸,在她从战王后背滑落的刹那被战王捞在怀里。
她的满身都是血。
后背更是血肉模糊。
战王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见惯生死的他,竟然也会晕血,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腿软的厉害。
点穴。
洒止血药。
战王想也不想地拿出邬老留给他关键时刻救命的还魂丹,喂给苏寄雪。
他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整个人都是麻的。
墨初一在第一时间带队向战王靠拢,战王府的人组成护阵把战王与苏寄雪护在了中央。
他们一撤,原本围困宗魁的包围圈立刻更加溃散。
“主子,走!”李掌柜中刀宗魁面前,刚好接住宗魁支撑不住倒下的身躯。
宗魁整个人靠李掌柜撑着,但他却是笑着的。
果真不愧是他最后的底牌,出手就是王炸,那个看上去像是怎么都打不死小强的女子,眼看活不成了。
该!
他心中再无救赎,君无罪也绝不能有!
果真,只有杀了苏寄雪才会让战王加倍难受。
而隐匿于大树枝桠的黑衣人见一击得手,把用完已经炸膛的火铳随手一丢,趁着战王忙着救苏寄雪的时候在树丛之间连番跳跃,重新匿于暗夜。
“你们守好主子,我去堵宗魁。”墨初一已经从霍总管那里知道了宗魁来京,他不可能放宗魁离去。
“不必!”
几乎蹲跪在地上的战王此时终于帮苏寄雪止住了伤口的血,从失魂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陷入昏迷的苏寄雪一眼,开口道:“霍师何在?”
霍总管此时也是全身浴血,此时出列,来到了战王面前。
“本王把她交予你,你可能护好她?!”战王狭眸此时已冻结成冰,眸光锋利如开了刃的宝剑,凝满冷意与杀气。
“必不负所托!”霍总管那张平时看再普通不过的面孔,在此时这个血夜,却透着一种众人难敌的绝顶自信。
战王把苏寄雪交到了霍总管手中,郑重交代:“回战王府,与枭营一起守好她!”
“你在,她在。”
“你不在,她也得在,你们都欠她一命。”
“你可明白?”
战王的眸光如带千钧重压。
霍总管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从战王肯定的神情移向苏寄雪,再抬眼,他的神情已无比凝重,重重点了点头。
“去吧!”战王说完,狠心转身,面向战王府将士:“本王的剑何在?”
宝剑诛邪,曾随战王南征北战,杀人无数。
回京之后战王还从未用过。
可不管战王是否使用,只要战王出行都会有属下为他带剑。
此言一出,战王府将卫之中立刻有人出列,拿过一直背在后背的剑匣,单膝跪地双手奉上:“尖刀营肖二为战王奉剑。”
战王府将卫看着战王拿过了诛邪剑,目光灼灼。固安一战,他们死了多少同袍兄弟,都是被南庆摄政王所害。
今晚得知来犯者竟是宗魁,他们早就做好了纵拼命身死,也绝不能让宗魁从东楚的京城全身而退。
墨初一也拿出了那柄妖刀“断命”。
今日,至死方休。
*
闷。
好闷,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苏寄雪吃力睁眼,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像是被牢牢束缚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难受得厉害。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很想干呕,可她现在却连转个身都费劲。
她这是和战王一起被俘了?
被火铳击中之后,苏寄雪就陷入了昏迷,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再睁眼就是现在。
入目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让苏寄雪有种回到宗魁囚禁她的密牢的错觉,有点反胃。
苏寄雪艰难地伸手摸索着,她像是被塞在一个狭小的瓮中,动弹不得。
她使劲地拍打着瓮壁:“有人吗?”
可很奇怪,不论苏寄雪怎么拍打,都没有任何声响,她像是直接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而且,很奇怪,当苏寄雪的手摸向瓮顶,却像是直接摸到了一团空气。
她能摸到的实物,只有在液体之中的瓮壁。
奇怪。
苏寄雪感觉自己半边身子像是泡在什么液体之中,她试着把手浸泡在液体之中时,就可以摸到瓮顶。
这像是一个被封死的瓮顶。
那这瓮里应该没有空气,她是怎么呼吸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爬上心头。
苏寄雪咬了自己一口,没有痛感,果然,她这是又离魂了。
可这次,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战王身边,而是被封在这个小小的瓮中。
苏寄雪立刻意识到,这液体有古怪。
难道不断冲入鼻腔脑海的血腥味,来源于此?
这些液体,是血?!
苏寄雪的脸色难看起来,认认真真地在瓮内四壁摸了起来,果真摸到一些高低不平的刻痕,像是符文。
能让苏寄雪离魂被困于此,这些,该不会是她的血吧?
当初,宗魁可是放干了她全身的血。
留了这半缸血,不是没有可能。
也许,不止是血。
苏寄雪感到了自己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摸去,软软滑滑,一手握不住的样子。
很像一块肉。
呕。
苏寄雪更加恶心,这瓮中鲜血泡着的,该不会是她的肉吧?
难道,宗魁悄无声息地来到东楚,就是为了这个?
所以他惧怕姬雪灵族血脉强悍,有复生可能,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把她整个人挫骨扬灰。
宗魁却选了最麻烦的做法。
那208颗镇魂钉根根穿骨,足足废了他至少十天的功夫。
最后的最后,宗魁却还嫌不够,直接把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