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七吃了一惊,怎么,周琅也会说这种语言?
不光是他,周围的人全都惊讶无比。
那个德席尔瓦眼睛一亮,直接与周琅聊开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不多时,周琅转头冲林十七笑道:
“谈好了,赔偿八十两,把钱给他吧!”
林十七暗中竖起大拇指,狗周琅,挺可以啊!
麻溜地拿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慢着!”
粗汉下意识地喝了一句。
周琅沉下脸,
“怎么?你有意见?”
粗汉没赚到好处,自然是不甘心,但话出口后,又有些忌惮,眼前这人居然能说西比牙语,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对方面对自己一伙人,夷然不惧,这份气度也颇不凡,他能不能得罪,心里没有一点底,想了想还是有点心虚,只得说了个场面话。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本事,令人佩服,没事了。”
然后又喝斥其他人继续卸货,别看热闹了。
周琅瞥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算了。
这家伙居然想讹诈他的银子,让他很不爽。虽然他不在意银子,但那是另一码事。
但眼下他们这一方,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是弱幼;而对方是地头蛇,人多势众,闹起来讨不到好。
而且三郎受伤了,也要尽快去治伤为好。所以只得罢休。
林十七拉着二郎三郎到一旁,问明了情况。
原来这兄弟俩为了找大哥,居然私自跑到大原县来了,这码头工人的活儿还是周启南给找的!
“这周启南是缺心眼啊还是故意的?你们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干这种重活呢?先别说危险了,以后个头都长不高的!”
林十七忍不住愤愤然。
这个周启南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摧残幼苗!
这句话触动了二郎三郎的委屈,两人眼眶湿润,鼻子直吸溜,低声呜咽。这段日子来,他们所受的苦累真是一言难尽,但为了吃饭,不干又不行。
周琅也眉头紧皱,
“你们在王家呆不下去,怎么不去找爷爷?”
二郎把当初周老汉的话说了一遍。他们已经懂事了,知道这事儿自己理亏,也没脸回去,所以就流浪出来了。
林十七叹了口气,
“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是想继续在外做工,还是回周家?”
“我们想回周家!”
两人异口同声,“四叔,四婶,你们给爷奶说说吧,我们想回家,呜呜……”
林十七与周琅对视一眼,然后道:
“那你们就跟我们回去吧,奶奶就在大原县,你们回去后给奶奶道个歉。当初你们选择了跟你们娘走,奶伤心的很呢!”
这两人经受了多日的磨难,连码头卸货的活儿都肯干,在她看来,已经受到足够的教训了。就拿三郎来说,尽管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低声哼啷,但一直没有放声哭。
二郎三郎连连点头。
他们本来就是按件计酬,自由度倒是有点高,有周琅带着,也没人阻拦,四人很快回了家。
二郎三郎一进门,果然就跪在了周婆子面前,抽泣着道歉。
林十七赶紧在一旁说明了情况。
周婆子叉着腰,骂道:
“你们两个小崽子,这回知道谁好谁歹了吧?就你们那个娘,那个大哥,心眼一个比一个坏!偏你俩脑袋装着糨糊,还屁颠颠的跟着去!以后还干不干这种蠢事的?”
二郎三郎哭诉,连连保证再也不走了,这里才是他们的家。
周婆子也就是骂了两句,很快就让他俩去洗澡敷药了。
林十七暗笑,这个婆婆不管心里怎样想,这嘴上是不饶人的。
二郎三郎回了家,也多了两个帮手,重活有雇请的工人干,他们只需要帮忙打杂跑腿就行了。
……
周琅在书院里找到周启南。
两人平时照面了一般都不说话,都是目不斜视,各不相干。
“周启南,二郎和三郎回周家了,以后不用你瞎操心了。”
第218章 远见卓识啊!
周启南起初一愣,继而有些窃喜,拖油瓶没了是好事,但又有些恼怒,这样自己的面子何在?
“他们是我的亲弟弟,你凭什么把他们带回周家?”
周琅嗤笑,
“既然是亲弟弟,那你为什么把他们送去搬货?是觉得他们活得太轻松吗?”
周启南沉下脸,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琅一脸无所谓,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他们已经认祖归宗,以后跟你和你娘没关系了。”
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周启南一脸阴沉。
今天秀才们的授课内容是时策,讨论大虞国时下最受人关注的话题之一,就是应不应当放开女子参政。
这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到目前为止,女官在大虞国皇宫内倒是有一些,但并不算普遍,地方上很少很少。
这种讨论或者说论辩,是书院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对于提高学子们的时策水平有很大的帮助。
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人有很多,除了本班秀才们,其他班的学子也来了不少,比如小哑娘、常胖子、翁枕书等,都来了。
人太多教堂坐不下,于是大家一起坐到了外面的道场上。
授课人是书院院长苏老夫子,讲台就摆在一颗大榕树下。
简单的开场白以后,苏老夫子便示意大家畅所欲言。
周启南抢了第一个发言,翁枕书都来了,他必须得表现一下。
“朝廷对于女子参政之举一直比较谨慎,我觉得这是现阶段最好的态度。多少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女子主内,要是突然说跟男子一起参政,势必会导致人心惶惶,社会混乱。所以我的观点是,保持现状为好。”
这明显是向着朝廷,翁枕书的老爹可是太守,他自然要这样说。
他也认为这没什么不妥。
常胖子开口了,他家有布庄有裁缝铺,有不少女子操作,所以他的态度很分明。
“怎么就人心惶惶了?我觉得需要进一步放开。现在有很多女子做工,需要一些相应的女官来管理和调节。目前的老爷们虽然也能做到,但在细节上终究不完善。”
周启南嗤笑,一个童生居然敢跟他抬杠。
“为了那一点点不足,就要推行女子参政,你有没考虑过后果?得不偿失这个词你有没听说过?凡存在即合理,这是多少年沉淀下来的结果,你说改就改?”
常胖子气道:
“咱们这不是讨论么?你还小瞧人起来了?苏老先生都没反对我呢!”
苏老夫子微笑道:
“你们一个主张保持现状,一个主张适当放开,这都很好。不过,这是论辩,确实不应攻讦。”
周启南抱拳,
“是小生心急口快了。不过这种牵动天下之举,影响太大,我认为必须要慎之又慎,不可随意更改。我们要相信先人的智慧,相信朝廷诸公的见识,譬如本府太守翁大人,才高八斗,博学多闻,比我们这些人高明不知多少倍,他们都没说要放开,那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一旁翁枕书听得喜笑颜开,抿嘴而笑。
虽然周启南有故意讨好她的嫌疑,但这是举例嘛,也不算过分。
但不少学子在暗地里翻白眼,为了拍马屁居然直接就捧上了,还要不要读书人的矜持?
其他学子们也接连发言,
只是,主张保持现状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仅有可怜的少数几个主张适当放开。
常胖子都有些着急了,
“你们别说什么大道理,也别说我的观点不成熟,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琅实在听不下去了,也开口道:
“诸位,这天下人分男女,仅此两种,若是女子只待在家里,仅有男子从事各种职业,岂不是天大的浪费?这对天下的女子也不公平,她们有很多人,无论见识和能力,并不低于男子,她们应该也有权利跟男子一样,从家中走出来,参与到各行各业中。如此,才能推动生产,推动社会的进步。”
众学子惊讶无比,这论调,他们以前没听说过。
苏老夫子两眼放光,他喜欢听到这种不同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说,不光是要放开女子从政,还要全方位的放开各种社会职业?”
周琅点头,
“正是!我认为目前的规则,是对女子的巨大束缚。往小了说,是限制了她们的发展,往大了说,是不利于人类的发展进步,应当完全放开她们的各种权利。”
常胖子大喜,连连点头附和,
“对对对,我也认为应当完全放开!”
众人无言,你不是深思熟虑过嘛,改口这么快?
周启南立刻站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