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她再也没穿过这双鞋子。
乔盛意从不跟他抱怨她受的委屈。
之前他想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听话懂事不争风吃醋还不添乱的女人，细细想来，乔盛意在方方面面，都恰到好处地契合了他心中预设的模样。
他该满意的。
然而，在拥有了她温软的身躯之后，他却愈发贪婪，渴望能完全占有她的心。
想让她任性闹一闹，对他耍耍脾气，就像她在荣安律身边那样。
看着挂在架子最角落的白色婚纱，封临抬手摩挲着裙摆柔和的白纱。
遗憾他连乔盛意穿婚纱的样子都没见过。
脑子想象着离婚之后，总有一天乔盛意会穿着这样的婚纱嫁给其他男人。
心情很糟。
像是被人抢走了独属于他的东西。
……
乔盛意坐在电脑前写稿，即使心情很乱，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毕竟稿费是她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
小说里以她和荣安律为原型的男女主甜蜜幸福，乔盛意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鼻尖却发酸。
是她曾经最向往的爱情啊。
如今却成了绝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休息了吗？】
电脑角落弹出微信提示框。
封临发来的。
乔盛意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即将落下的眼泪，敲字回道：【还没。】
【明天见个面吧，谈谈离婚细则。】
乔盛意只想加快离婚的进度：【好，几点？】
【白天有事，约个晚饭，订好餐厅告诉你。】
乔盛意对他命令式的安排也见怪不怪了。
第二天乔盛意接到封临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他到车库接她。
乔盛意其实挺抗拒上他的车，很怕又被人拍到，网上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出门的时候乔盛意依旧把自己捂得严实。
封临看到乔盛意从电梯里走出来，棉服阔腿裤运动鞋，披散着长发，戴了个鸭舌帽和口罩。
和她以前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
以前的她喜欢穿各种漂亮的裙子，带点跟的皮鞋，会把长发用簪子盘起。
乔盛意拉开后排车门，却发现座位上放着一个长长的纸箱，没法坐人。
她转而坐进副驾驶。
封临没有立马启动车子，看了看她。
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连眼睛都暗在鸭舌帽的帽檐底下。
“还有人来骚扰你吗？”
乔盛意低头系好安全带：“托你的福。”
封临那天离开的时候找小区物业投诉了，至少门禁比以前严了，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他缓缓启动车子驶出地库，目视着车窗前方问：“最近怎么总穿运动鞋？”
乔盛意愣了一下，眼神中散过一丝慌乱。
幸好有口罩和帽檐遮住脸她的表情。
“工作没了，不用注意形象了，怎么舒服怎么穿。”她故作镇定地回道，言语带着挖苦。
封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话到嘴边却变了味：“你的荣老师保不了你？”
乔盛意听得心里一股莫名火：“他没你手段多，哪是你的对手？”
第178章做你的小三？
封临找乔盛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她吵架。
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嘴里难听的话，问她：“之后怎么打算？”
“怎么？我走到哪封先生想针对到哪？让我在桦城没有容身之处吗？”
好意被乔盛意曲解，封临心里也挺恼火。
罕见地耐着性子解释：“如果想找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合适的。”
“不劳烦，封总别从中作梗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封临给她找工作？
她听着都可笑。
心情好的时候给她一口饭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摔她饭碗。
她折腾不起。
封临被乔盛意呛得没话说。
车厢里一阵沉默，到了饭店。
乔盛意以前很喜欢的那家鱼庄。
停车后，乔盛意没能推开车门，转头看封临。
封临坐在车里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和她对视。
僵持的时间很短暂，封临伸手过来取掉了乔盛意头上的帽子。
乔盛意看他伸手，下意识地往车门边躲，
她反应过来去捂自己脑袋的时候，封临已经扯下了她的口罩。
她没化妆，干净清秀的素颜。
这张让他日思夜念折磨得他辗转反侧的脸，似乎很久很久没见了。
“还给我！”
这些天，乔盛意觉得那顶帽子和口罩已经成了她的盔甲。
被拿走立马就没了安全感。
封临反手将口罩和帽子一起丢到后座，帽子撞到纸箱，掉落到座位底下。
车锁打开，封临推门下车。
乔盛意伸长手去捡帽子的时候，封临拉开了她这侧车门，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下车：“你要这么遮遮掩掩过一辈子？”
乔盛意被他拽得踉跄，封临反手关上车门，乔盛意站稳身子。
仰头吼他：“是谁害的？！”
封临低头看着她，回声过后，地库一下安静得出奇。
不一会，电梯口有人出来，打量二人。
乔盛意立马埋下头，拽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闪躲的反应，看得封临胸口一闷。
看到两个人走远后，乔盛意闷头走进电梯。
封临跟随进来，乔盛意依旧低着头，站在电梯角落，离他很远。
长发略微凌乱地垂在两侧，挡着她的脸。
鱼庄大厅在一楼，二楼、三楼是私人雅间。
封临订的三楼。
乔盛意以前来都是坐大厅，雅间要多花钱是一回事，她也更喜欢大厅热闹的氛围。
现在她却有些畏惧人多的环境。
电梯到了一楼停下，有人进来要上三楼。
乔盛意越发将头埋得低。
进来的两个人女生频频回头打量乔盛意，小声嘀咕：“好像是那个‘宇宙少女’。”
“真是她。她那张贱货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女生说着，加大了声音，像是故意要给乔盛意听：“还什么宇宙少女，宇宙小三还差不多！不要脸！”
电梯里很安静，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乔盛意耳朵里。
两个女生是到二楼，电梯很快抵达。
一个女生拉着另一个女生走出电梯，小声议论：“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封二少，这女的被曝光都还不知道收敛，私下还跟封二少纠缠不清。”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妈才能教出这种极品贱人。”
“这种人还有爹妈？”
两个女生走远，电梯门也合上。
声音消失了，乔盛意的头却久久没抬得起来。
封临同样沉默，回身看着乔盛意，欲言又止，心里沉甸甸的。
电梯到三楼。
乔盛意率先钻了出去，连订的房间在哪一边都不知道，好像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边。”封临轻声提醒。
乔盛意脚步顿了顿，转身跟在封临身后走进包厢。
落座后，她一双手在桌子底下拽得紧紧的。
人在听到那些谩骂的话语时，即使表面可以装作不在乎，内心还是会受影响。
更糟的是，在封临这件事上，她的确显得理亏。
封临和方浅订婚是事实，两个人以后会结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和封临之间的纠缠，即便不是自愿，也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而把她变得如此不堪的男人，却气宇轩昂地坐得笔挺，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到毫无污点一般的封二少。
多讽刺。
“想吃什么口味的鱼？红烧还是水煮。”封临知道她喜欢吃辣。
“糖醋。”乔盛意较劲似的选了一个封临没提到的口味。
封临也没质疑什么，点了糖醋。
看他提交完点菜单放下手机，乔盛意便问他：“离婚有什么细则？”
当时的婚前协议就写得够清楚了。
乔盛意净身出户。
她不知道封临还有什么条件好附加的。
封临拿起茶杯给她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回避了这个话题：“先吃饭，吃完再说。”
乔盛意冷漠回道：“我来这不是为了和你吃饭的。”
封临将茶杯递给她：“总得吃。”
乔盛意挖苦道：“封先生是觉得骂我的人还不够多吗？”
封临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正经认真道：“我会帮你摆平这些事。”
“拿什么摆平？钱吗？”乔盛意很讨厌他这种自认为可以控制一切的态度，仿佛不管对别人造成任何伤害，都能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弥补。
大少爷没经历过人情冷暖，自然不会与她这种平常人感同身受。
乔盛意早已不奢求他能真正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