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初转手送给王安如,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拍给李掌柜几张。
“谢了。”
天机阁现世,书中描写天机阁的一条情报可抵万金,沈惊澜有多少家底,温若初清楚得很。
这段时间沈惊澜蒙骗她,在她府里蹭吃蹭喝,这盒珪墨当做伙食费。
到底是睡了人家,折腾一晚上,出了不少力,这些银票就当做沈惊澜的辛苦钱。
温若初抬步走出书坊,王安如痴迷地看着温若初背影傻乐,仿佛看到了这位表姐身上散发着金色光辉。
温若初怕王安如回去和王丞相提有间书坊,随口胡编乱造说珪墨是拖李掌柜找人高仿的,两句话蒙骗过去。
从掌柜的态度来看,沈惊澜应该不在书坊,大概已经回博阳侯府了,她得回去找沈惊澜侍寝去,报了这个“闲杂人等”的仇。
几位世家小姐相继离开,有间书坊恢复平静,李掌柜忒了一口唾沫,仔细数了数温若初拍在柜子上的银票,不多不少,刚好二百五十两。
自言自语,“这也不够啊。”
珪墨是阁主收藏的宝贝,得赶紧去禀明阁主,珪墨被温若初打劫了。
第53章 侍寝?上吊?
凌妙在温若初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委屈巴巴地回了安王府,直接去安王妃屋里告状,安王凌肃也在安王妃屋里等着凌妙。
凌妙撅着嘴巴,坐在椅子里,想起温若初和王安如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就窝火。
“那个王安如和温若初合伙欺负我,弄了一盒也不知道真假的珪墨在我面前显摆,为什么非要让大哥娶王安如,父王您可是正八经皇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女儿被欺负?”
凌肃端坐太师椅里,四方大脸,板着脸,看着挺吓人,没搭理凌妙耍小性子。
“和莫易宇处得怎么样?”
凌妙上一瞬还气恼得脸通红,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浮上几分羞怯,忸怩道。
“父王~”
“本王问你话呢?”凌肃声音抬高。
安王妃赶紧坐在一边圆场,“你小点声,吓到孩子。”抬头看向凌妙,“你父王问你什么,说什么,别扭扭捏捏的。”
凌妙低着头,老鼠见了猫似的,小声道,“说了两句话,莫小将军说校场有军务,就让我回来了。”
“可有人看见你去见莫易宇?”凌肃追问。
凌妙摇摇头,没敢说温若初撞破她见莫小将军的事。
见女儿一脸惧色,还隐忍着委屈,凌肃面色缓了缓,语气多了几分慈爱。
“早警告过你,不能和温若初起正面冲突,今天这份委屈,自己咽下去吧!”
“是。”凌妙不敢多言,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安王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肃,“妙妙是咱们的女儿,你在圣人那受了训斥,回来和她摆什么脸色?”
凌肃脸色阴沉,压低声音,“你还说本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的事,因为王首青的死,牵连了多少人,连先太子都……”
凌肃说到这里止住话茬,“你是当娘的,多叮嘱妙妙几句,见到温若初能忍则忍,忍不住也得忍,若是她惹出了祸,只能她自己受着。”
安王妃不以为意,“你是圣人亲儿子,妙妙是圣人亲孙女,还能因为一个外侄孙女对你们怎么着不成?”
凌肃冷声道,“让你干嘛你照做就是,先把王丞相和莫家拉拢过来,本王登上至尊之位,妙妙受的那点委屈早晚清算回来。”
“这还像个当爹的样子。”安王妃满意地笑了笑。
温若初回苍兰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温若初坐在凳子上,视线越过敞开的窗户,瞅了一眼厢房,房门紧闭,也没燃蜡烛。
“沈世子回来了吗?”
秋菊和月儿忙着把晚饭摆上桌子,秋菊闻言愣了愣。
“沈世子一直都在房间,没见出来。”
月儿放下一个盘子,“奴婢瞧见沈世子闷闷不乐的,晌午打了两捆草,抱屋里去了。”
“两捆草?”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沈惊澜不承认和她一夜欢好,她当时不过是气不过挖苦两句。
沈惊澜不至于想不开,搓个草绳……抹脖子上吊了吧?
温若初赶紧起身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沈惊澜端坐在正对凳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墙角放置一个兔子笼,两捆草铺在兔笼前,雪白小兔子,喝饱喝足,趴在一边眯着眼睛睡觉。
沈惊澜身形看上去有些落寞,放在膝盖上的手,捏得衣裳直起皱,抬眼看向温若初。
眸子里涌动着复杂情绪,不舍,愤怒,好像还有几分面对命运审判前的决然。
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郡主。”声音有些沙哑。
温若初上次风风火火不敲门闯进来还是刚带沈惊澜回来那会,沈惊澜受伤只穿了一件亵裤,在屋里抹药。
当时闹了一个不尴不尬,眼下温若初也同样感觉挺尴尬的。
她站在门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抬手拍了拍胸脯,心脏跳得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草原来是喂兔子的,她为何第一反应是沈惊澜想不开上吊了?
简直是活久见,荒唐!
温若初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吊死过人的房子是凶宅,不值钱。没错,就是这样。
沈惊澜没搓绳上吊就好。
原本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让沈惊澜侍寝的,这会儿理智回归,也没那个心思了。
该说点什么呢?总不说是来看沈惊澜上没上吊的吧。
温若初顿觉有些失态,她干笑两声,没话找话。
“那个……饭好了,快去吃饭,啊。”
这话缓解温若初自己尴尬的同时,也等于给了沈惊澜一个台阶。
沈惊澜怔楞一瞬,隐藏在墨黑眸子里的复杂情绪,被不解和诧异所取代。
“楞什么神啊,吃饭了,我是来叫你吃饭的,我……我先过去,我饿了,不等你,吃饭还得让人叫……真是的……”
温若初絮絮叨叨,掩饰突然闯入的尴尬,边抱怨边走,转身回屋。
因为这几句不满抱怨,那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尴尬的氛围瞬间消散,毕竟是有了肌肤之亲,两人心底都多了一层微妙的,更为紧密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沈惊澜拧眉思忖半晌,像是反应迟钝似的,忽然理解了温若初这话的意思,她这是……不打算“打发”他了。
他僵硬的脊背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眸中忐忑并未消去,迟疑半晌,起身跟上温若初。
两个人同坐一桌,默不作声吃饭。
谁也不说话,温若初总觉得别扭,那晚的人明明就是沈惊澜,这小子死不承认。
在有间书坊霸气侧漏,在苍兰苑就变成小绵羊。
她就不信了,扯不掉沈惊戴的那张面具。
真当她好欺负!
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还没人能欺负到她头上。
温若初突然想起一件了不得的事,眼下马上入冬了,女皇如今年过六旬,这个冬天得了一场大病,没熬到开春就驾崩了。
她现在能活得如此滋润,公子王孙不管心里是否怨恨她,都要给她三份薄面,的确如众人想的那样,她仗的是女皇对她的偏爱。
换句话说,女皇驾崩,她也快嘎了,她也快任人欺凌了。
第54章 表白
和王安如逛街遇到凌妙的那一幕,凌妙盛气凌人,明显对她存有敌意,这些世家贵女的利益和家族息息相关,凌妙的态度也能反应出安王对她的态度。
温若初本以为和凌玄澈划清界限,退出朝堂纷争便可独善其身。
如今想来是不可能了,从温若初站队凌玄澈参与夺嫡的那刻起,她已经没了退路。
之前帮凌玄澈得罪了太多人,温若初这次是真犯愁了,安王,景王,淮王,甭管谁将来得皇位,都没她好果子吃。
温若初心默数一遍有可承袭皇位的宗亲,好像只剩下一个凌玄礼。
凌玄礼烦她,可凌玄礼这个人正直啊。凌玄礼就算是念在她曾经帮过沈惊澜的份上,也不能对她怎么着,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要她命。
温若初偏头问沈惊澜,“你说……将来大虞储君,将来花落谁家?”
沈惊澜放下筷子。
“郡主议论皇储,谨之实在惶恐,谨之是雍国质子,不敢妄议贵国储君之事。”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这里又不是正德商讨国事,屋里就咱们两个人,随便说说的。”
温若初凑近沈惊澜压低声音,“说实话,你觉得凌玄礼怎么样?”
沈惊澜淡淡扫了一眼温若初,沉默一瞬淡淡开口。
“守正曾和我说起过,他无心夺嫡。”
他早侧面问过凌玄礼,凌玄礼只想待在大理寺,断冤屈,护公正,固真理。
温若初听后心凉了半截,瞬间没了胃口,愁眉苦脸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