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久收回视线,快步离开了。
屋内。
孟玄珩将时卿的袖子轻轻掳了上去,用指腹取下药膏,轻轻地涂在时卿手腕和手臂的擦伤处。
药膏触碰到伤处的时候,时卿的手瑟缩了一下,眉间也皱得更深了些。
孟玄珩涂药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一些。
涂好药之后,孟玄珩将时卿的袖子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边深深地看了时卿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孟玄珩前脚刚走出房间,关上门,后脚,床上的时卿就睁开了眼睛。
时卿想着方才做的那个梦,眸中一片晦暗。
其实也不算上是梦,更像是她自开始学习杀人后经历过的事情的缩影,其中充斥着的是满满的血腥与尸骨,还有控制、阴暗、压抑。
她垂眸紧闭眼眸,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眸中波动已然平息。
她侧了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抬起手,望着手腕上的药膏,眸子微闪。
系统见时卿醒了,立马说道:【宿主你醒了,刚才真的是吓到我了,还好太医说你没什么大碍。】
【不过太医说你心有郁结,宿主你有什么很忧虑的事情吗?】
时卿没有回答系统,转而问了一个问题,【小系统,情丝有反应吗?】
系统愣了一下,没想到时卿醒来后会先问这个,不过它还是立马查看了一下,发现情丝真的有了反应,而且比之前的还要强烈一点。
它立马把情况报告给时卿。
【宿主,你刚才这些,该不会都是演出来的吧?】若是真的,那宿主演技也太好了,把它都骗过去了。
时卿扯唇笑了一下,【我的演技还没有那么好,而且我也不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完成任务。】
【我只是太久没有感受过自由的味道了。】
她当初为了从魔界离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活不了太久了,不过她也没有多难过,只是想在剩下的时间里体验一下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被拘束。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体验,就遭了雷劫,又来了这里。
所以今日才有些没收住,摔下了马。
方才孟玄珩给她喂汤药的时候,她就醒了,想着,反正已经摔了,不如借机再装一下,也不算白摔了这一遭。
系统:【不过我觉得宿主你这次一摔,孟玄珩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尤其是他听到太医说你心有郁结的时候,我从他诸多情绪中读到了一丝歉疚。】
【我觉得之后孟玄珩应该不会再和以前那样,经常折腾宿主你了。】
时卿闻言挑眉笑了一下,【是吗?那倒是因祸得福了。】
其实她心中的郁结主要是因为之前在魔界的压抑,和孟玄珩的关系很小。
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因为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系统突然想起一事来,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情和宿主说,算是半个好消息吧。】
听着系统这么说,时卿有了一丝好奇,【什么事?】
系统:【周堂死了,宿主离开宫门口时,周堂就吐了血,不久就没了。】
【呵~】时卿嗤笑了一声,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不解和轻蔑,【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他看了我一眼,就把自己气死了?】
【还真是让人发笑。】
系统察觉到有人来了,立马告诉时卿,【宿主,萧安往这边来了,您要继续装睡吗?】
【不用。】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了。
萧安见时卿醒了,面上一喜,快步跑步床边,望着时卿额头的伤,面带担忧,“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可有什么地方疼?”
时卿:“没事。”
萧安望着时卿,面带关心,忍不住叮嘱道:“我听牧久说,你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你刚学会骑马,可不能骑那么快,很危险的。”
“这次是你运气好,只是皮肉伤,你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不是次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的。”
听着萧安略有些唠叨的叮嘱,时卿倒是从这关心和唠叨中,感觉到一丝暖意,眉眼渐渐平和、舒展开来。
萧安还在说着:“这次啊,还是多亏了主上及时救下了你,不然那马蹄要是落下来,踩在你身上,后果不可想。”
时卿神情微顿,面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诧,敛眸望着萧安,“你说,是孟玄珩救了我?”
萧安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主上救的你。”
“其实我觉得主上对你还是挺好的,我听牧久说,当时主上见你摔下来,为了救你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还伤到了胳膊呢。”
“本来我觉得你喜欢主上还挺大胆的,现在看来,主上对你可能也并非无意,说不定你还真能拿下主上呢。”
时卿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垂下,似是在沉思,但低垂的眼皮遮盖住眸底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萧安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站了起来,“哎呀,我刚顾着和你说话了,还忘了把你醒来的事告诉主上了。”
“我这就去告诉主上。”萧安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时卿望着萧安跑走的身影,脑海中回想着萧安方才说的话,杏眸暗了几分。
没想到,那孟玄珩竟然会救她。
不一会儿。
萧安回来了,不过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孟玄珩并没来。
萧安对上时卿的眸子,不忍心说出孟玄珩不愿意来,找了个借口,“主上他突然有事情要忙,被叫走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时卿眸子微闪,一听便知道萧安是骗她,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
萧安想着方才主上拒绝来看时卿的话,心里很是不解。
从主上救时卿的举动中可以看出,主上明明是在意时卿的,但是为什么不愿意来看一看呢?
萧安有些想不明白。
但时卿却多少有些明白,孟玄珩误会了她的郁结因他而起,应该是觉得她心里烦他,不想看见他,所以没来。
*
晚上。
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孟玄珩也一直没回来。
萧安本想留下照顾,时卿也让她回去休息了。
时卿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推门出了房间,一个抬眸就和走进院子的孟玄珩对上了。
第25章 柔弱公主VS疯批摄政王(25)
夜色下,四目相对间,两人的眸中都有几分暗流涌动,两人中间萦绕的气氛不似往日那般剑拔弩张,倒是和谐了些,不过那和谐中莫名透着一丝尴尬和诡异。
时卿望着孟玄珩,眼波流转间一抹精光自眸底掠过,她佯装着虚弱的样子,声音也有些气虚,“今日多谢摄政王救我。”
孟玄珩借月色望着时卿苍白虚弱的小脸,丝毫不见往日的恣意和生气。
她本就瘦弱的纤体在宽大衣袍的笼罩下,越发显得身形消瘦,羸弱不已,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孟玄珩看着这般的时卿,本就复杂的心情,好似又蒙上了一层阴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孟玄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时卿,并未言语,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了口,低声道:“既然受了伤,就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朝着往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时卿的声音,“等等。”
闻声,孟玄珩的脚步顿住,漆黑如墨的眼瞳闪了闪,他微微侧身,幽深的眸子凝着时卿。
“何事?”
时卿抬步走到孟玄珩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孟玄珩的手腕,将他的手抬了起来,然后把手里的瓷罐放到了孟玄珩的手里。
“听说摄政王为了救我受了伤,我也没什么东西,只有这伤药。”
孟玄珩瞥了一眼手中装着药膏的瓷瓶,开口道:“我不缺药膏,你自己留着用吧。”
闻言,时卿的眼睫颤了颤垂下,声音又轻又低,“也是,摄政王受了伤,太医肯定给了极好的药,确实用不着我多此一举。”
说着,时卿又将瓷罐拿了回来。
孟玄珩望着时卿低垂的眉眼,明明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她此时是难过低落的。
时卿攥着药罐,转身往回走去。
眼见时卿即将擦身而过,孟玄珩伸手攥住了时卿的胳膊,把药膏从时卿手里拿了出来,“既给了我,那便就是我的了。”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我会用的。”
孟玄珩松开手,望着时卿轻声说道:“明日的早朝不用去了,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时卿低声应了下,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里走着。
在孟玄珩看不到的地方,她方才还黯淡的眸子明亮含笑,狡黠的暗芒自眸底稍纵即逝。
孟玄珩斜眸凝着时卿的背影,直到时卿进了房间里,才缓缓收回视线。